上了馬車後,霍桓将雲姝安置在軟榻上,又在她身後塞了一個隐枕。然後從一側馬車櫃裡拿出一卷兵書,坐在一旁安靜看着,似乎沒有與她說話的想法。
今日事多,雲姝不知如何面對霍桓。見他無意與自己說話,不由松了口氣,索性想自己的事去了。
按皇帝今日的意思,王家應該是得到庇護了。但人心難測,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金雞納樹的事已經傳出去,祖母和二叔想來不久便會知道。
雲姝暗思着回到府裡,要給他們寫封信說明緣由。而且樹大招風,下一代金雞納樹的幼苗可以分發給其他人,一來可以擴大種植;二來王家也不會在風頭浪尖上了。
此事算是有個圓滿收尾,其他的一步步來吧。
随後她想起皇帝令自己到太醫署就任的事。
雖然在太醫署做事算不得正經官身,但能收朝廷俸祿,正中雲姝心上。
之前秦昭離開京城時,她将自己的老本全塞在他包袱裡,如今她的錢袋子比臉還幹淨。
不得不說,皇帝這舉動真是天冷送柴,口幹送水。有了這份差事,她既能做喜歡的事,又能攢錢,真是未雨綢缪。
霍桓雖盯着書冊上的字,卻一個也看不進去。
餘光瞄見她一會兒皺眉凝思,一會兒眉眼彎彎,十分好奇,終于忍不住從書裡擡起頭,問道,“你在笑什麼?”
雲姝猝不及防他出聲,微微吓了一跳,轉過頭去,見他看向自己,露出疑惑的神色。
她想了想,小聲問道,“霍大公子可知朝廷俸祿?”見他不解,忙補充道,“太醫署的。”
霍桓臉上露出了然神色,随即又不解,“霍家虧待你了?”
啊?
“沒有沒有!”雲姝連連擺手,否認道。
見他又要問,她急忙說道,“霍家待雲姝恩重如山,不曾虧待。隻是雲姝覺得,能憑自己所學,賺取錢銀,也是極好的事。”
霍桓目光落在她白裡透紅的臉頰上,緩緩颔首,說道,“太醫署院判十兩錢銀,其他太醫一月五兩。”
五兩?
雲姝認真掐着手指盤算了下,她在霍家不用開銷,太醫署應該也管夥食。
這樣算下來,她一個月就可以淨賺五兩?!
“你缺銀子?”
她正認真算着到及笄之前,能存下多少銀子,夠不夠她和歲歲一道返回南方,說不定到時她二人還可以在路上周遊一番。
“銀子這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雲姝悠悠說道,“霍大公子含着金湯勺出生,自然是不知我等眼巴巴張嘴,等着天上掉銀子的苦日子。”
“……”
“要是天上真掉銀子,我一定頂個竹筐,天天站在院子裡接銀子!”
霍桓嘴角抽搐,“就你聰明,别人都傻。”
雲姝悻悻笑了兩聲,“不過話說回來,天上要是掉銀子,沒準兒那時值錢的就不是銀子了,可能是别的,是牛糞也說不定。”
她惡趣味想着:那時身旁這個冷硬強勢的天子近臣也不得不屈尊撿牛糞易貨,那場面……
雲姝瘋狂腦補,心裡早已笑翻天,面上卻憋得通紅,卻不敢笑出聲,隻好閉眼,佯裝睡了。
霍桓見她不知想到什麼,身子微微抖動,隻無可奈何看着她。随後抽出隐枕,将她放到榻上,蓋上軟被,無奈道,“離家還有些距離,睡會兒吧。”
雲姝立即将頭埋進被子,一動不動。
霍桓看了眼她露在外面的毛茸茸的烏發,任由她去,旋即拿起兵書又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