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姝聽完他的話,内心震動,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日實在太多混亂,而事情皆因她而起。
雖然霍桓下手過重,但畢竟她算計在先,還險些釀成大禍,害了璨姐兒。因而,縱然她心中有怨怼,也是羞愧大過怨恨,不敢示人,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聽到這個冷硬的男人跟自己道歉。
“雲姝任性,大公子心憂璨姐兒,人之常情。”
霍桓抿了抿唇,眼神落在她身上,繼續道,“你腿傷未愈,以後與我一同下值。”
诶?!
“大公子,太醫署事務繁忙,恐怕會耽擱您。”雲姝急忙道。
“無妨,都指揮使事也不少。”霍桓收回目光,悠哉遊哉拿起書冊,翻開一頁。
雲姝咬咬牙,“此事不妥。”
她心裡欲哭無淚,她跟這黑臉閻王有這麼熟嗎?想到上次端甯公主的眼神,雲姝小心肝一顫,她真不想成為公主的眼中釘呀!
這男人到底有沒有譜啊?!
霍桓見她苦着臉,眼睛眉毛一齊耷拉下來,甚是有趣。
眼裡帶笑打趣道,“你是霍家的人,有何不妥?”
她還要再掙紮,馬車緩緩停了。
到了國公府,霍桓率先起身,不待她說話,越過她,下了車。
雲姝忙跟上,掀開車簾看去,那道偉岸的身影早已向府裡走去,漸漸消失在影壁後。
她隻得收起心思,往府裡另一條路而去。
窦蘊如今肚子漸漸大了起來,行動不便。
國公爺将她當成眼珠子,不許她到處走動,動了胎氣。
雲姝隻好來到主院看望母親。
今日是她入職太醫署的日子,昨日窦蘊在她耳邊千叮咛萬囑咐,下值後到主院陪她用餐,給她說說是否還習慣這差事。
雲姝來到主院時,丫鬟嬷嬷早已經将膳擺上桌。
窦蘊走來迎她,笑着擁住她,問她太醫署的事如何。
她一一答了。
國公爺近日在京畿軍營練兵,因而隻有窦蘊和雲姝兩人用飯。
“春日宴我不便去,你們年輕人好好遊玩一番。”
雲姝點頭應是。
“璨姐兒那裡,府中也沒個長輩陪着。老太太去信給了常平伯夫人,到時她會照看着。”
窦蘊身體不便,國公府的二夫人和三夫人都不在府中。而常平伯府作為璨姐兒舅家,将她作為親女對待,沒有比常平伯夫人更好的人選了。
璨姐兒今年已經十六,聽說兩家不日後就要定下來。
想到此,雲姝有些不舍。
“娘親,璨姐兒今年就要出嫁嗎?”
窦蘊聞言看了她一眼,颔首道,“是的,大婚在璨姐兒及笄之禮後。鄭國公府今年年初已經托了媒人過來。”
雲姝頓時臉上有些失落。
窦蘊點點她的鼻頭,逗她,“你也十五了,等娘空閑下來,也要給你說親。”
“别呀!”她生無可戀地垂頭喪氣,逗得窦蘊撲哧一笑,無可奈何地搖頭:還是個孩子呢。
用過膳後,又陪窦蘊說了會兒話。見她懷着身子,臉上露出困倦,便起身告别,随後又去了趟榮鶴堂看老太太,而後才回到青栖院。
一到院子,歲歲便迎了上來。
“姝兒,大姑娘剛剛來過,見你還沒回,便走了。”
“璨姐兒有事嗎?”
“大姑娘送來一些衣飾,說是為春日宴準備的。”
雲姝走到内室,見榻上放了幾件襦裙。
她拿起幾件,在身上一一比劃,挑出一件後,讓歲歲将其他的收起來。
她做完後,坐到榻上,想起璨姐兒的婚事。
鄭國公府的大公子鄭行遠她曾見過,為人溫煦疏朗,年輕有為。如今在骁騎營擔任校尉,手底管着百來号士卒。
婚期定在今年,雲姝在針繡上毫無天賦,連張帕子也繡得扭扭曲曲,自然是不能給璨姐兒當賀禮。
她靜靜坐着,眉頭皺起,一時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要送些什麼。
天色已深,清蘭他們備好了洗漱之物。雲姝決定先不想了,待明日再問問母親。
-
春日宴這日,國公府在松茗山設下宴席,而松茗山一側便是鄭國公府和常平伯府的産業,挨得極近。
在此遊玩的人可以随意穿梭在這片偌大的地方,便于往來。
大魏民風開放,男女之間并沒過多拘束。
下人在樹下花林邊擺上地墊,備置用具,各府的公子姑娘便能在此焚香煮茶,品茗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