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甯緊繃的身體終于松弛下來,嘴唇輕微上揚,還好無事。
低血糖她并不陌生,自己之前晚上加班之後感覺頭暈,天旋地轉,根本走不了路,甚至覺得下一秒就會死,扶着柱子蹲在地上休息好一會,沒想到這次于珊的情況更嚴重。
張主任代表學校過來探望,醫生告知生病的原因,家長也沒有再說什麼,事情就這麼順利解決,還是在特别友好氛圍中解決的。
至于夏微甯遭受的一切,誰都沒有放在心上。
晚上,夏微甯洗漱好,敲開了隔壁的房門。
盛淮洲從屋裡出來,“有事?”
“上午在醫院,謝謝你。”
她平靜、真誠的道謝,反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笑道:“不客氣,應該做的。”
夏微甯點點頭,剛想離開被他叫住。
“你當時為什麼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夏微甯轉過身,平靜到像在講别人的事,“他們擔心着急孩子,需要一個發洩口。”
“所以你就任由他們發洩在自己身上?”盛淮洲不解。
“不是我任由他們發洩,是他們隻會選擇我。”夏微甯繼續說:“現場就我們三人,你身上的制服就決定了他們不會找你,也沒理由找你,因為你是救人的,正常人都不會去找你的麻煩。”
夏微甯苦笑道:“班主任是男性,也不太好欺負,但我不一樣,是老師是女性,是現場的見證者,在家長意識中我就是兇手,是害人的,所以我就是他們選擇發洩的最佳人選。”
“你——”盛淮洲歎口氣,“還好嗎?”
“我沒事,這種事多了,欺軟怕硬,人之本性。”
“你還挺豁達。”
“不豁達也沒法,生活嘛。”
她說的輕松,盛淮洲知道她心裡不可能不介意,不過這一瞬受教育的是他。
因為工作的原因他從未見過對自己不敬的人,也沒人會選擇他作為欺辱對象,但夏微甯不同,她時常是被推出來擋槍的那個。
回到學校,照常上課,她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于珊的情況,便主動說:“于珊同學休息幾天就好了,同學們健康是第一位的,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直接和老師說好嗎?”
得到回應後她才繼續講課。
期中成績下來,有幾個學生考得非常不錯,夏微甯兌現承諾,給他們買肯德基吃。
這幾個同學家裡條件不太好,是下面鄉鎮考到縣城裡來的,平時很少會吃肯德基這些。
夏微甯忙着上課,便把這事交給了夏衛國,他購買之後放在書店,放學後夏黎盛軒帶着小夥伴去拿。
她們決定要給這些同學一個驚喜,時間來到晚上班會時間,夏微甯先把受表彰和過生日的學生叫到自己辦公室,班級裡正如火如荼的布置着。
算着時間差不多,夏微甯領着他們回到班裡,别的班燈火通明,隻有他們班烏黑一片,幾個學生都很不解,紛紛圍在她身邊。
“夏老師,我們班怎麼了?”
“沒什麼,推門進去。”
他們剛一推開門,教室裡燈光驟亮,很快有人将他們推到講台上,并為他們戴上生日帽。
幾個學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吓到了,不安地看向夏微甯。
她緩步登上講台,搭着他們的肩膀看向台下,“同學們,我們今天可以吃到這麼多好吃的,應該感謝誰?”
“他們。”
“那我們要說什麼?”
“謝謝。”
台上的幾位學生都很感動,身體輕微顫抖着,很少有人給他們組織隆重的儀式,這種待遇讓他們受寵若驚。
夏微甯繼續說:“今天我們在這裡慶祝這幾位同學的進步,同時也是他們的生日,我們一起為他們唱首生日歌好嗎?”
“好!”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台下響起并不整齊的生日歌。
夏微甯急忙提醒他們,“快許願,然後吹滅蠟燭。”
一個簡單卻具有儀式感的生日會完成。
隔天夏微甯收到一封信,上面寫着:
[夏老師,謝謝你,第一次吃蛋糕,很甜;肯德基的味道原來是這樣的,很好吃。謝謝你送給我們的驚喜!]
夏微甯看着信上的字笑了,她第一次吃肯德基是在上大學期間,說起來都有人不信,在上大學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有肯德基,她的信息很閉塞。
她來自農村,通過教育一步步走向都市;她紮根于鄉村的土囊,卻成長于城市的繁華。
經過農村與都市的落差,感受過貧窮與富裕的碰撞,目睹過發達對傳統的碾壓。
盡管如此,她也隻是有過短暫的迷茫和焦慮,依舊堅守初心,不變本色,她終于意識到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于是,她在心底悄悄對自己說:“夏微甯,你比自己想象得更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