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瞪大雙眼,喉頭湧上腥甜,感覺整個心口都拔涼拔涼的。
他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裡。他的修為明明比這個女人高,術法也更為熟練,怎會……簡直就和秘黨那天他被迫下跪一樣,屈辱至極。
岩拳怔怔望着面前的女人,身形清瘦挺拔,像是山中最不起眼的一枝細竹。
她的臉很靜,像是太陽升起前朦胧的山影,心平氣和地垂着眼簾,仿佛剛剛隻是将一片薄紙劃成了兩半。
羅昭雪抽出細劍,一滴血珠順着劍鋒滑下。快落到劍柄的時候,她手腕一抖,血珠飛濺到三尺外的藤蔓上。
她很快就從那種全神貫注的狀态裡清醒了過來,第一次嘗試的血腥讓人有些目眩神移。
但想也知道,若是慢了半步,死的就是自己。
所以她并無任何的悔意。
得以開刃的劍器讓人仿佛領悟到了什麼似的,隻是這感覺還模模糊糊沒個形狀,仿佛身處霧中。
“你...究竟...是誰...?”
岩拳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如此輕易地死在了一個不受重視的外門弟子手中?明明一開始還打得有來有回啊?
可是她現在,竟然...對着他...笑了?
羅昭雪心想,真是多忘事啊。明明在秘黨那被她狠狠教訓了一下。
“記不起來啦?”她蹲下來,衣袂縱使沾上了泥濘也不掩其光采,笑得眉眼彎彎。
“不是說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養氣中階,不配坐上『夜昙』之位麼?”
羅昭雪的語氣中,不再有當時強壓下的怒意。
隻是溫柔,冷靜、像是不經意間順口說出的随意語句——哦,你還有一口氣啊,那就告訴你為什麼會死吧。
岩拳眼前發黑,卻仍瞪大雙眼,嘴裡“嗬嗬”想是要說些什麼,卻被血沫掩去。
不是,你這進階的不合理啊!
沉重的□□轟然倒地,真可惜,他再也沒辦法握緊拳頭了。
[已成功擊殺敵對修士:岩拳真元初階·土系體修
法門:煉體訣(殘卷)]
[系統功能已激活,啟用同化機制]
[提取成功,土系親和度+5]
[當前親和度:土22%→27%]
[提取法門:煉體訣(殘卷)LV.0
·用于短時強化防禦,消耗50靈力 ]
[系統已從敵對修士識海中,提取法門。宿主可自行選擇修煉 ]
羅昭雪怔住了。
在箱籠轎中看見系統的時候,她對升級有過猜測。
直到密密麻麻的彈窗橫在眼前,她才恍惚間勘到這力量的...強大。
随之而來的,便是無法抑制的喜悅。
‘原來...你還是很有用嘛。’
在靈氣稀薄、境界難以精進的修仙界,五行親和就是天賦,是命定的終局。
所有人傾盡一生,隻為求那一線可能,而她可以……撕碎規則,吞噬親和,掠奪法門。
終于看到了一條清晰起來的路了。
三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這雙手沒有被握筆和工作磨出繭子的、柔軟的手。
能輕而易舉掠奪其他修士畢生所得的手。
她想:“不要回頭,不要去感受痛苦。”
這個世界仍舊複雜,仍有太多未知,絕不可松懈。
她隻有三年,僅靠淩霄劍法是不夠的。還有兩個月不到、便是外門大比...
靠勤奮、靠聰明、靠拜師...都不夠,她需要變得更強。
但現在,她終于依稀望到遙遠天邊微微閃爍的星光了。
羅昭雪擡手,周邊五米的藤蔓瞬間如蛇蠕動起來,緩緩滑到腳邊。
它們纏繞上岩拳的屍體,他所佩的儲物袋被藤蔓卷着遞到手中,随後便被拖拽着消失在林中深處,連血迹也一并卷入泥下,不留痕迹。
儲物袋裡靈石不多,僅有幾粒回春丹,也沒有什麼記錄法門的書卷。
除此以外,隻有一枚秘黨的聯絡玉傳。
風月樓樓主,也是她在秘黨的上級“白鵲”,修為不明,長相不明,勢力龐大。在秘黨裡的地位屬于頭部,之前看見的那些死士也是他一并圈養的。
他會知道這些人反叛的事嗎?
羅昭雪沒有再看一眼,發動靈力。後勤駐紮的營地距離此處有五千米左右,發出求救訊息的那位師兄,應當還在等她。
不知道現在營地的狀況怎麼樣了?
從玉傳震動傳訊到此刻,不過一刻鐘不到。
-
離營地大概還有兩千米。
羅昭雪在樹梢間穿行的動作一頓...前方左側,有一名修士。
風拂密林,林間霧氣散了些,大半夜的,總感覺有誰在看着自己...是幻覺嗎?
是路過的普通人,還是岩拳的同黨?
男人身形消瘦,手臂纖長如同瘦猴,背上背了柄長刀,繃直了背,似乎在尋找什麼似的,一邊警戒一邊往第一無相廟走去。
修為比她高一個境界,是真元初階的修士。而且打起來應該不比岩拳弱。
看行走留下的痕迹...莫非他是從營地的方向過來的?既然能脫身回援...現在營地狀況不妙?羅昭雪提高了警戒。
忽然,男人的掌心中亮起微光,好像握着什麼發光的東西?
是——專屬于秘黨聯絡的玉傳!
這一次到底有多少人來十萬大山了?他們的目的是何?還有其他的修士嗎...
有必要确認磷蛇和茱萸的現狀。
再這樣放任下去……情況會更加不可控。
羅昭雪繃緊了下颌,攥緊指尖,感知移動,腰間岩拳的玉傳一熱,這個男人...正在聯絡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