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漸起,廟頂的茅草又被吹落了些,發出嘩嘩的輕響。玉傳仍在袖中,快到午時了。
羅昭雪理了理衣袍,轉身跨出神廟。
該回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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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忘憂到達營地的時候已經是淩晨2點左右。
地上滿是血液,樹幹焦黑斑駁,全是劍器和術法劈砍過的痕迹,斷裂的法器碎落在地,一地狼藉。弟子們蜷縮在帳篷裡清點損失,唉聲歎氣。
李忘憂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他沒怎麼說話,出示了弟子玉傳,簡單核查一遍後,就去追蹤封常遠的逃走路線了。
可惜,在中途就被封常遠的陣法所迷,铩羽而歸。
紀霜雁早已趕回,一眼掃過去,師妹既不在受傷的弟子裡,也不在巡查的弟子中。
她心頭一緊,在巡查過傷員之後,才開口詢問。
“羅師姐回援時斬了九名死士呢。”那設置陣法的弟子語氣裡,是藏不住的震撼。
好在得知的是她回援營地的壯舉。
紀霜雁心生感歎,沒想到之前連收劍都收不好的師妹,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她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擡頭一看,李忘憂在旁邊...幹嘛?
“啊,對,我在跟師妹說話。”李忘憂懵逼的回答。
“那就讓我來吧,”紀霜雁平靜地擠過來。
“……?”不是?啊?
李忘憂心底浮現了一絲異樣的感覺。他知道大師姐可能是太過愛護弟子了,但現在這不明擺着沒事兒嗎?
聽見無相廟中暗藏着屍體。兩人面色一正,不出兩個時辰,長老們便會禦劍帶人過來,到時候還需接着搜查。
和身為長老遺孤的紀霜雁相比,李忘憂的身份不同于普通弟子。
紀霜雁不知,他卻因為有着皇室中最尊貴的血脈之一,有着另外的消息渠道。
無相神,近百年來悄然崛起的異神,信衆無數。有人信誓旦旦,隻要信奉他,獻上忠誠和己身,就能換來财富、地位,甚至是絕無僅有的強大力量。
信徒中,有人得勢飛黃騰達,也有人在發迹後隕落,以極慘的結局收尾。
即便如此,皇城的幾大世家,也還有人暗中供奉。
李忘憂垂下眼睫,收回神思,接過大師姐還來的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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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羅昭雪到達營地的時候,禦劍而來的蕭長老已經在等她了。
紀霜雁也已等候多時,羅師妹說話沒個準頭,她擔心出什麼差錯,提前來和她對一對。
即使這次襲擊營地的死士皆已死亡。但師妹一劍殺九名死士還是讓統計的弟子心中一顫。
“好好說。”還好師妹懂得如何總結正确的答案,紀霜雁輕輕推了她一把。“去吧”
那蕭長老已是洞幽初階境界,氣勢深沉,自帶一種無形壓力。
羅昭雪被推了進去,還未來得及行禮,就聽到一句:“你斬了九名死士?”
“是。”
羅昭雪低眉順眼一一回答。
“那你可有找到封常遠的蹤迹?”蕭長老突然問道。
羅昭雪面露難色:“弟子無能,找不到他的蹤迹。想是那使用了陣法或者是符箓,才遮蔽了蹤迹。”
“也罷,連昭雪和忘憂都找不到他的蹤迹。隻是他在宗門内的玉傳已經熄滅,聽說你斬下了他的右臂?”
“是的,弟子當時心中一急,再加上久久無法控制場面,害怕傷亡越來越大,隻能出此下策。”
“是個好孩子。”蕭長老道:“除了衆後勤,你大師姐也替你做保呢 。”
“隻是這封常遠,畢竟姓封,”他意味深長,“以後出了淩霄宗,可得注意點。”
“弟子領命。”
帳篷外陽光正好,她卻覺得身上多了一層陰影。
所有人都知道封常遠已經死了,而在死之前給給予他最後一擊的就是她羅昭雪。
她并不後悔,隻是在思考該以如何的手法更好的撇清自己的嫌疑。
一切結束後,李忘憂走了上來,語氣一如既往地輕松:“大師姐說一刻鐘後我們和内門弟子一起出發,去你上報的無相神廟。”
羅昭雪問:“你是何時到的?”
“你離隊後不久我就到營地了。可惜,若是你我一同追擊那封常遠,一定可以人贓并獲。”
“他已經死了。”羅昭雪說道。
——。
李忘憂張了張口,又閉上。“他雖然并不是頭部弟子,但卻是族中分支翹楚。那一劍,等于和整個封家結仇了。
...你要小心。”
羅昭雪:“多謝,長老也叮囑過我。封家勢力...竟如此大嗎?。”
李忘憂仰起頭看向遠方:“封家不像其他世家招搖,卻是傳承最古老的世家之一。其中底蘊,難以估量。
傳說他們族中子弟身上佩有令牌,持有者死後,能立刻存下當時靈力場内所有氣息。且其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羅昭雪沉默了。
這……
這就是研發的力量嗎?
“不過,他們隻能大緻推測死亡區域,隻要...找不到令牌就行了。”李忘憂貌似漫不經心的開口。
羅昭雪也笑了。
“是啊,天地那麼廣闊。封常遠又對自己設置了無數隐秘蹤迹的陣法......誰知道他死在哪兒去了呢?”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走向紀霜雁的方位
紀霜雁擡頭,遠遠望見少年少女并肩走來,正午的太陽透過樹蔭灑在兩人身上。
她微微一怔,心中浮出一念:羅昭雪的未來...說不定會比這裡所有人都更耀眼。
她向兩人點頭,手搭在劍柄之上:“時辰已到,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