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是被比屏幕更花裡胡哨的語音播報吸引:
“歡迎使用末世自主升級及淨化系統,我是你最智能、最萬能、最節能的夥伴!”
“大聲喊出我們的口号——救死扶傷!”
非常慷慨激昂,非常不合時宜。
什麼系統,什麼救死扶傷,有這樣的導航系統真的顯得它很像一輛壞掉的車。
救護車不會救人啊,這些不是醫生護士幹的嘛,它隻負責運死運傷,出廠設置裡沒有醫學知識啊。
旁邊正好有兩個需要急救的,江江問:“要不你先救他們?”
拖車司機連啃帶咬撕下一大塊血肉,動脈血四處亂飙,維修師傅雙眼無神,不由自主地抽搐。
好吧,失血過多,失肉過多,看樣子已經修不了……呸,救不了了。
系統既沒有回答江江,也沒有救人的意思,隻是“叮咚”一聲:
“任務已發布:淨化喪屍(0/1),逃出報廢車廠。”
語調中聽不出機械式的僵硬,甚至相當歡快,非常沒有人性。
好在和它對話的也沒有人性:
“什麼是喪屍?”江江真誠發問,“誰是喪屍?”
系統:“……”
糟了,忘記綁定的是一輛救護車。
“唉,果然拯救末世還得靠我。”系統惆怅地說道,“來來來,我給你好好講一講。”
“今天和你相撞的貨車運送了一批生化病毒樣本,車禍導緻病毒洩露,通過空氣感染出現在現場的人,現在大概已經擴散到整個城市了。”
“喪屍就是感染了生化病毒、大腦等生理結構發生變化的人類,他們失去了生命體征,但還能行動,會不顧一切地撕咬活物,具體表現參考你車輪邊這倆。”
啃掉維修師傅半個脖子之後,拖車司機瞪着突出的眼球,沾滿粘稠鮮血的嘴半張,無意識地開合翕動。
他身上浮現出青黑的血管紋路,裡面湧動的仿佛不是溫熱液體,而是某種未知的劇毒。
系統:“生化病毒的傳播力非常恐怖,血液、□□那是基操,如果空氣中病毒濃度非常高,呼吸也有可能感染哦。”
維修師傅抽搐完挺屍了一會,忽然從要閉不閉的死不瞑目瞪大成卡姿蘭大眼睛,直挺挺爬起來,腦袋和身體間靠所剩不多的脖頸連接,顯得搖搖欲墜。
按照系統的說法,他們倆都變喪屍了。
江江雖然是輛救護車,但基本的閱讀理解和數數還是不在話下的,它主動提出質疑:“你發布的任務隻要淨化一個喪屍,可是他們倆都感染了病毒。”
系統用十分憐愛的語氣說:“就像我在萬千車輛當中選擇了你,不是誰都能獲得這份幸運。同理,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不是所有喪屍都能被淨化。”
江江沉默。
好像是歪理。
系統誤以為它的沉默是認真聽講的意思,滿意地繼續說:“比如你車頭前的這兩位,第一個變異成喪屍的是在車禍現場被感染,可以被淨化。而第二個就很倒黴,他被啃了,然後死了,最後病毒才完成感染,他就不能被淨化。”
江江懂了。
生化病毒可以讓活人失去生命體征,也可以讓死人動起來,但兩者有顯著區别,就在于淨化能否起效。
對先死後感染的喪屍來說,淨化還不如讓入殓師來化個妝,美美領一個徹底銷毀身體的套餐。
“我懂了,”江江說,“可是怎麼淨化呢?”
系統循循善誘:“首先,你需要開出這個車位……為什麼要打燈?”
江江正在鼓搗疑似壞掉的警笛,聞言頓住:“開工救人了呀。”
系統:“………………”
救護車斃掉燈,發動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吸引了漫無目的晃悠到車前的喪屍。
拖車司機嘴唇邊有大片血迹,凝固成光滑有脆感的嘴套。
表面還有一些未幹的血液,在重力作用下将要垂落,拖車司機慢慢靠近,上半身趴在引擎蓋上,恐怖的臉貼到已經十分脆弱的前窗玻璃上。
“你隻需要把喪屍引到車廂裡,我會檢測出淨化時間,喪屍在救護車上待夠時間,就完成淨化了。”
系統快速說完淨化流程,對傻瓜式的操作信心滿滿,但是自信不過一秒,救護車忽略前方的喪屍突然啟動。
喪屍剛好趴在車禍撞出的一條V形凹陷上,兩腿騰空,接着使不上力地滑下去,留下兩道歪歪扭扭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