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率兵入京是打着護駕的借口,臨到陣前才知是要與宮裡的四皇子裡應外合,奪取政權。
騎在馬上的将領在風中扭過頭來,對身後的十萬大軍道:“自古君王多對兵臨城下的叛軍用這般話術,然踐此諾者,十不存一!”
“既然事已至此,戰亦死,降亦是死,倒不如殊死一搏,待大業功臣,有大功者殿下自當封賞,無大功者,末将也當請諸位喝一壺好酒!”
話罷,轉身問慕青,“殿下,可是要現在進攻?”
慕青緘默,搖頭,“别急,倘若現在進攻,恐引起城中百姓慌亂,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一失,此君必敗。”
将領保全遵命,“是。”
深夜,慕九齡并未睡去,而是立于窗前,被孤月照的一身纖華。
王喜這時候出現在他身後,欠身道:“殿下,大皇子的軍隊已駐紮在城外了。”
慕九齡回眸,淡淡應了一聲,“怕是要不了多久父皇便會懷疑到本殿,這些日子把淩睢看好了,别出岔子。”
王喜上前将燭火芯剪掉,殿内又亮了起來。
半響,慕九齡問:“他睡了麼?”
王喜笑道:“看着偏殿的燈都滅了,想來是歇下來。”
“我去看看。”
慕九齡步子走的很輕,像是生怕驚擾到了殿内睡着了的人一般。
他推開門,沒有電燈,借着從門外透進來的目光信步走到了榻邊。
衣擺掃過床邊,有什麼東西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響。
慕九齡俯身,将其撿起,定睛一看原來是那那日送于淩睢的發簪。
那發簪在微薄的月光下閃着銀光。
慕九齡沒有多想,隻将發發簪放到淩睢的枕邊。
院子内不時傳來幾隻未睡着的鳥發出的叫聲。
這偏殿内靜的讓人脊背發涼,分明是有人在的,卻讓人感覺不到有人的氣息,榻上之人睡得何其安穩,竟然連呼吸聲都小到聽不見。
慕九齡坐在榻邊,轉身瞧着身後床榻上鼓起的被子,頓時心下一空。
王喜在屋外侯着,隻見慕九齡三兩步走了出來,帶出一陣陰風。
“殿下這是……”怎麼了?
“王喜,點燈。”
王喜不明其意,跟着慕九齡走進殿中麻将燭台上的燭火點燃。
火光蔓延,将這個屋子填滿。
慕九齡走近榻邊,猛的掀開被子。
沒人!
王喜吓得後退半步,“殿下,這……”
慕九齡冷峻的臉龐染上些許恚怒,聲若寒冰,“去給我把人找出來!“
“是,是。”王喜領命退下。
王喜帶着下人在這個殿中搜尋,在後院的角落裡,扒開草叢,用燈一照,卻發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口。
他立即回去将此事告知慕九齡。
“殿下,想來淩公子人怕是已經不在這殿内了。”
皇宮之有宵禁制度,夜裡他自然是不能派人在整個皇宮内搜尋的。
“罷了,料他也出不了這京城。”
淩睢逃出去都不是大事,他離一步,慕九齡便圍他三分,怕就怕淩睢在外頭的時候,被人發現。
就因為今日秋千一事,淩睢便氣得要逃出皇宮麼?
慕九齡覺得沒那麼簡單。
當初淩睢說要同他一起去玉仙樓,他知道慕玉玄定是将自己的計劃告訴了淩睢,讓淩睢跟去的原因便是要誘他置身火海。
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慕玉玄自己反倒敗了陣。淩睢是聰明之人慕玉玄靠不住,他又被皇帝漠視,這皇宮之中沒有再值得信任依靠的人,他便選擇離開了。
他對自己自始至終就沒有過真情,全是在利用。
從當初雪在地裡他讓自己救他一命利用到現在。
淩睢啊,淩睢,可他應該知道上了他的船,便沒有回頭的路了。
他能逃到哪去?上碧落,下黃泉,進幽都,出九州他都要将人找出來。
王喜退下後,慕九齡喚出了自己的影衛,下令道:“這些日子,你們暗中在京城裡搜尋,若是找到人了,切忌輕舉妄動,跟着他,回來将他的行蹤告知我。”
“是。”影衛令命退去。
慕九齡一面要将心思放在這最後一站上,另外心裡還懸缒着一人。
……
天邊泛起了袅袅崇光,他一整宿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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