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尉出去後便被胡明裡與謝流雲的注視逼得退遠。
崔芣苢轉身奔向溫無延。
這牢房不見天日,一個一窗口高高地,隻漏進一小片光。
溫無延睜眼的時候崔芣苢正在光中,她幾步跨出光,邁進陰影,奔向溫無延。
溫無延仔細打量來者的臉,随後小聲嘀咕,“居然是你。怎麼會是你?”
“你若是思念宋姑娘,明日我帶她前來即可。”
崔芣苢冷冷回應。
溫無延輕笑,“我又怎麼會在意她。”
崔芣苢被他這話逗笑了,“渝城三千大戶人家,人人皆知你溫無延收留了她,數年來唯她一人在側。”
“溫無延,我隻是來渝城的時間短,不想學你們彎彎繞繞打打殺殺,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崔芣苢緊接着道。
溫無延答道:“以前以為你裝白蓮花,正感慨你演技太差,狐狸尾巴藏不住,原來是我誤會……”
話未說完,一陣咳嗽。黑血從口中噴出。
崔芣苢用衣袖為他擦拭嘴角,随後墊腳握住了他被鐵鍊吊着的手腕。
“略懂醫術,幫你看看。”
沉默片刻崔芣苢松開了他的手腕,“才一天便被折騰成這樣,你不是剛入朝不久嗎?值得被這麼重視嗎?”
溫無延繼續,“誤會你了。”
崔芣苢轉身盯着他回想片刻,“下次要麼重複整句話,要麼就閉嘴,我記性不大好。”
“不愧是崔相的孫女。”
崔芣苢一臉傲嬌,“願聞其詳。”
“前幾日還怕成為我的刀下魂,今日便不怕了。勇氣可嘉,有骨氣。”
崔芣苢抽出銀針,“骨氣這個詞不該這麼用。還有,這不叫勇氣可嘉,這叫欺軟怕硬,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叫卑鄙無恥。”
崔芣苢将銀針在他眼前晃悠,“記住了嗎?這樣的人最可恨了。”
溫無延根本不懼怕這小小銀針,而是狠戾地盯着崔芣苢,“你想殺我?”
崔芣苢廢話不多說,幾針下手,溫無延感到一陣虛脫燥熱,喉中血意翻湧。
下一刻他噴出一大口血,動靜不下。
實在是難耐至極,不禁悶哼一聲。
胡明裡聞聲進了門,二話不說便跪在崔芣苢身後,“崔姑娘,主子先前隻是懷疑,并未真正傷害姑娘,還請姑娘切莫在意。此次饒了主上。”
胡明裡正要磕頭,崔芣苢卻用幹淨的手扶住了他,“我沒有殺他,是有人給他下毒。”
胡明裡擡頭時看見崔芣苢的臉頰沾染了黑血,他反應過來自己的愚蠢,同時也在見她如此模樣的刹那心中情緒複雜。
溫無延難受的暈了過去。
謝流雲倚在牢門上一臉笑意。
“坐茶館聽戲呢?照鏡子看看你那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醜惡模樣。”
謝流雲噗嗤一笑,“好詞。罵得好。”
崔芣苢無言以對。
胡明裡又看向崔芣苢腰間的玉,“謝流雲你這本事厲害,這一經發覺,你隻怕是落不得一個好下場。”
謝流雲納悶兒,“你平白無故咒我做什麼。”
崔芣苢掩了掩腰間的玉,“這玉是我求來的。”
“你與他做了什麼交易。”
崔芣苢見他一臉真誠的關心,開始哭哭啼啼,“他到如今……”
崔芣苢瞄了一眼謝流雲。
謝流雲回頭看了看站的遠遠的秦延尉,“放心,遠着呢,聽不到。”
崔芣苢繼續,聲音壓低了不少,“如今年紀不小,再怎麼着,到底是個男人。”
言下之意胡明裡立刻便懂了。
他又跪了下來,“此恩必報。”
崔芣苢扶起他,“這恩情是他欠我的,我自小便傾慕他,可這人冷血無情,眼裡入不了我。”
崔芣苢一臉深情地望着溫無延,又心疼地看着他身上的傷痕累累,忍不住又要哭泣。
過了許久,崔芣苢才緩過神來,不再哭泣。她輕擦眼角的淚水,交代,“你在這裡侯着,我同謝流雲回去換身衣裳,随後便來。”
崔芣苢走出牢房,一腳踢在了蹲在牢房門口的謝流雲身上。
謝流雲百無聊奈地擡頭看向崔芣苢,“又要幹什麼?”
“回府。”
“回去吃飯嗎?那我滿意。”
謝流雲起身,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