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快要結束之時溫無延第三次看見了蘇行芷的身影。
他拿了什麼東西遞給了崔芣苢,随後崔芣苢便傻愣在原地。
溫無延正要問,崔芣苢雙手拉住他,“溫無延,好好照顧小荷。留心一下章縣令,等我回來。若我過了兩月有餘還不現身你便當沒有見過我,就當在路上便已經将我丢棄。與你沒有半死關聯。”
他正要問其他,可蘇行芷出鞘的劍卻直逼他的咽喉。
崔芣苢早已走遠。
蘇行芷收劍回鞘,雙手背在身後,立于府門。
“不許跟着。”他威脅道。
溫無延拿不準,隻是走進了幾步。
他每近一步蘇行芷握住劍柄的手就更用力。
溫無延抽了胡明裡腰間的劍,幾個大跨步。
整個過程快準狠。
劍鋒相對,堅身的反光在臉上一閃而過。蘇行芷見加了不少力度的劍不能壓制住溫無延,于是他猛地收住力度并後退。
溫無延反應過來後窮追不舍。
蘇行芷便再次出劍,有了快刀斬亂麻的氣勢。自出劍時,究竟是左是右便令人分辨不清。
溫無延的劍法夠快,可是占了被動。終究沒有躲過直刺咽喉而來的劍。
蘇行芷冷笑一聲,“崔芣苢交代過,呆在這兒等她。”
“她的話告訴我說她此去危險,我擔心。”
蘇行芷收劍入鞘,背過身去走出府門。
邊走邊說:“你擔心又有什麼用呢?快刀斬亂麻的劍法會的人太多了,一招晃眼睛而殺傷力小的你都擋不住。真以為這世道靠一張嘴能活?”
蘇行芷身前兩隻蝴蝶振翅,而蘇行芷跟着蝴蝶而飛離至遠方。
夏天的燥熱被無限放大。
溫無延立在庭院中,喃喃道:“有蘇行芷在,應該無妨。對吧?”
胡明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問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應。
一個連自己的護不住的人怎麼能渴望護住他人?一個連自己都救不了的人怎麼能渴望救贖他人?溫無延就這樣想着,手上握劍柄的力道加重了不少。
“可是我的人生不隻有你啊。”崔芣苢的那句話再次在腦海中響起,震得人心如刀絞。
溫無延擡頭仰望那厚重的孤雲獨去,遮住一點陽光,然後半個太陽,再然後是整片大地的陽光……
我隻是傻傻的想把太陽拉進自己的世界。
溫無延這樣想着,想着,一股窒息感漸漸裹挾了他。
這種窒息感已經不是頭一次了,再次出現他竟然差點忘了以前總是這樣。
調來将離該是一場苦修行的,恰在此刻他動了拉她入局的想法。
而又恰在此刻,這場局恰好碰上了暫停鍵。
恰在此刻,陽光灑在他所站的地方。
那麼,現在陽光遊弋,離開了他的所屬地。
此刻“太陽屬于全世界”這個醒悟像警鐘一樣,震地耳朵疼。
溫無延學着崔芣苢一樣,将手放在樹幹上。
他閉上眼在心中默念:“一願母親身體健康,二願兄長與我團圓,三願崔芣苢……算了願家人平安,民生幸福,政治清明。”
“殿下。”胡明裡喊道。
溫無延睜開眼,眼中的狼性再次恢複。他轉身便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楚天成,太子殿下的身邊侍衛。
“太子殿下這是……”
楚天成規矩行禮,“近日北黎與南黎之間要開戰,正是緊張時期,将離在邊界,我奉命帶人來護二皇子還有崔郡主。”
面上的保護,實則是懷疑提醒還有監視。
溫無延自然明白。
他表面上熱情歡迎,但内心卻為崔芣苢捏了一把汗。
“崔郡主近來身子不好,患了病。”溫無延入門時才補充。
楚天成一句“知道了”便不再多說。
溫無延卻好奇地追問:“你奉命,奉的誰的命?”
“天子命。”
溫無延失望至極,若是太子殿下他能高興些。這老皇帝無非就是不信任自己,還讓太子的人來盯着自己。難道不就是在說,不要惹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