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庭北就是俗人,生日這種東西,越熱鬧越喜歡,來了就是朋友,誰不來就是不給他面子。裴書聿都不用數,一眼望過去,起碼得有百來個左右。男男女女,各占一半,一個個像那春天的後花園一樣,争奇鬥豔,打扮的招蜂引蝶,也就包廂有暖氣,不然裴書聿覺得照他們這個衣服暴露程度,今晚起碼得全凍死在這。
裴書聿太顯眼了。
即便今天這一堆的全是盤亮條順的帥哥美人,即便裴書聿戴着黑色口罩,然而,少年額前垂落的劉海,精緻的眉眼,矜貴疏離的氣質,都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口罩下是一張怎樣驚豔的臉。
趙庭北本來是在和别的哥們玩牌,見他來了,當即就拍桌子叫停,把邊上一個不怎麼熟的趕走,拉了裴書聿坐過去。他們在玩德撲,趙庭北精通吃喝玩樂,遊戲有輸有赢,在裴書聿來之前,趙庭北已經赢了好幾輪,手上大把籌碼,笑得滿面春風,懷裡還擁着一個朱唇粉面百媚千嬌的美人。
可惜裴書聿對影視行業不感興趣,否則他也許能認得出這位美人正是娛樂圈裡小火的新起之秀。
裴書聿不愛玩德撲,他玩就要赢,赢就要動腦,動腦傷神,裴書聿現在完全不想思考。不過壽星的面子不好拂,等桌面清算完畢後,趙庭北吆喝着進入新一輪遊戲。
荷官明顯偏愛裴書聿,發牌時眼睛都要直勾勾盯上他,生怕裴書聿瞧不出來她的意思。趙庭北笑嘻嘻地用指節敲了下桌,提醒這位春光大漏的美女不要分心。裴書聿沒理會,趙庭北還想點人給他作陪,裴書聿擺手拒絕了。
不知道是不是荷官動了手腳以博裴書聿關注,裴書聿的手氣簡直好到爆炸,最差的時候也有STRAIGHT,反之趙庭北,把把High Cards,輸的還沒赢的三分之一。
換了個男荷官,趙庭北成人之美,把原先那個起哄到裴書聿身邊,裴書聿眼睛都沒撇一下,女荷官倒也有眼力見,乖乖坐在一旁,隻是時不時動一下,沒多久,小V領就兜不住大酥|胸,團似的跑了出來,就差沒挨到裴書聿手臂上。
趙庭北心癢,能當荷官的一定是哪哪都出色的,顔值,身材,他就愛這一口,今晚宴會來的也都是清一色天使臉龐魔鬼身材的美女,懷裡這個摟着膩了,手就從桌子底下摸到荷官裙子底。女荷官嬌喊一聲,夾緊了腿順勢倒在裴書聿身上,裴書聿這才擰緊了眉頭嫌惡地推開了她。
“哎喲我說裴哥,你不好這一款啊?說說喜歡哪種,弟弟我給你找來,遊戲嘛,自己玩可沒意思。”
趙庭北意有所指地挑挑眉,牌桌其餘三人也都會意地發出不明笑聲,除了裴書聿對面那個男人。雖然裴書聿不太關注,但這個男人實在出名。
席少虞,三十二歲,年輕有為,近十年内上過三次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前二十名。以能源産業發家,三年前又成立一家影視公司,底下藝人個個風頭正盛,有錢砸,有資源捧,趙庭北懷裡的小妞也是他砸了不少錢才把她簽了進去。不過資産倒是其次,席少虞為大衆熟識,還因為他的長相,以及其背後的風流韻事。
雖然裴書聿搞音樂,但并不認為自己是有什麼藝術品味的人,然而就他的眼光來看,席少虞的确有副好皮囊,背頭下的額頭飽滿,臉龐深邃立體,面颌線條鋒利流暢,年齡于他而言倒增添了些熟男的韻味。此刻,他隻是偏了偏頭,坐在不遠處的一個男生就乖巧地倒進了他的臂彎,還毫不羞澀目中無人地湊上去親了一口席少虞的下颌。
席少虞捏了捏他的臉,頗有寵溺的意味。
裴書聿就不得不将目光挪到了這個男生身上。
看起來年紀不大,起碼跟席少虞有些年齡差,長得不錯,皮膚瑩白如玉,五官清秀精緻,有一對精靈耳。最重要的是,裴書聿覺得他那雙眼睛很漂亮,單眼皮,但上眼睑很薄,亮晶晶的,和小狗一樣。
特别像孟垚的眼睛。
“席總最近心情不錯,看來找對美人還是有啊。”
其他人不清楚,但深究起來,席少虞身旁的男孩還是趙庭北牽的線。業内都傳席少虞風流成性,情人不斷男女不忌,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句話可沒冤枉他。席少虞家庭複雜,年少時就有搞大别人未婚妻的“醜聞”,這樁醜聞真假不知,但他換情人如脫衣,短則上一次床,最長的還沒超過兩個月,多半睡了七八次就膩味,可——
如今偎在他臂彎裡的男孩,這位陪在他身邊的時間可就不止兩個月了,細細算來,還差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要一年了。
真是神奇。
現在看來,席少虞一點要換人的意思都沒有,不僅沒有,反而還愈發上頭的樣子。
席少虞扯了扯嘴角,幅度不大可笑意分明,“說笑了,也就那樣,可不比趙小公子。”
“诶,這話有點冤枉我了,我也就今天才能盡下興,不比席總,夜夜都有溫軟在懷啊。”
趙庭北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但趙家财力雄厚,合作方面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席少虞就是再看不起這個年輕人,也懶得和他計較這些,權當沒聽見罷了。
席少虞笑了笑,語氣依然平淡:“安全措施做好,别貪圖那一時的快樂,孩子這種東西,不該要的時候别要。”
趙庭北臉色一暗,席少虞這算當面戳他的痛處了。前段時間趙庭北亂搞,玩得對象不知輕重,搞大了一個剛畢業的女生肚子,他想讓對方打掉,結果人家找上門來,這才知道原來她的身份是山西煤老闆的千金。老趙為這事差點沒被背過去,私下約了煤老闆不知道多少回,還是趙庭北花言巧語哄好了他女兒,這事才勉強翻篇。自那後,老趙對他的金額消費又下了限制。不過,他向來不在乎這些,該玩玩,沒錢找裴書聿,也不覺得這破事有什麼好值得他難堪的,很快又恢複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頗為下|流地捏了捏小明星的胸,“席總說的是,看來哪天我也要換換口味才行。”
又轉頭問小明星:“你說是不是,小美人?”
小明星聞言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主動把胸口上的那隻手往更裡處探,聲音發嗲,趙庭北最愛聽的調調:“趙哥舍得嘛?換個口味可就沒有這個手感了哦。”
裴書聿沒耐心在這聽他們講這些,拿起手機刷了刷,又刷到早上孟垚給他發的消息。長長一段,裴書聿一字不漏看完,沒發現趙庭北正打量着他。收起手機,準備找個借口離場,趙庭北就摸着下巴調侃:“有情況啊裴哥?”
裴書聿懶得和他說那麼多,沒否認也沒點頭,站起身理了理衛衣下擺,走之前對他搖了搖手機,“禮物挑好發我,十二點過時不候。”
“靠!沒問題!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淩晨一點,出了門才發現外邊有下起了小雨,想起孟垚給他發的消息,本來要回家的打算變成了去學校。
不巧半途接到于洋的電話,酒吧那邊出了點事,他做不了主,需要裴書聿親自過去一趟。裴書聿隻好改道,到酒吧發現是顧客和樂隊發生了摩擦,于洋做不了主是因為那個顧客他認識,家裡有點小錢,他怕沒處理好,給裴書聿帶來麻煩,沒想到裴書聿直接喊管理把顧客轟了出去,并且拉進酒吧黑名單。
于洋他們幾個好久沒見他,正值情人節前晚,樂隊成員又拉着他小喝了幾杯,最後離開已經是三點多。
細雨蒙蒙,夜裡的溫度驟降,裴書聿抽了抽鼻子,整個人冷的不行,但依舊倔強地挺直着肩背,直至進到車裡,
——一下就瞅到那副被扔在副駕的手套。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在車子啟動前,裴書聿戴上了它。到學校後,裴書聿停好車,要步行一段距離才到宿舍,車上有傘,但裴書聿懶得打,直接帽子一兜,雙手插兜走進了雨中。
情人節當天,梁宇飛和徐政華都是單身狗,兩人一覺睡到中午,去吃飯前喊了一聲裴書聿,裴書聿沒理,兩人就糾結還要不要繼續,後來一緻決定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孟垚。
讓孟垚打電話喊他不就好了?
然而,孟垚此時正帶着李洲在圖書館裡穿梭,壓根就沒拿起過手機,也因此錯過了這條消息,等結束一天的行程回到寝室,裴書聿早就被送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