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那晚,孟垚最後是很沒出息地哭了。不是誇張的那種,隻是無聲地流了兩行清淚。裴書聿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孟垚抱進懷裡。
不過孟垚很快就停止哭泣,并糾正裴書聿,其實他的工資不算微薄,據前年财政部推出的北京市人均收入水平來看,孟垚屬于中高層。還有對于自己樣貌普通這一點,孟垚向裴書聿提出疑問:那你喜歡我什麼。
裴書聿喜歡孟垚什麼,這确實值得推敲。按照裴書聿所說(其實并不正确),孟垚一無所有,沒錢沒權沒樣貌,他裴書聿怎麼就喜歡上這種人。裴書聿自己都說不明白,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絕對是日久生情。
認為裴書聿會對一個剛從村裡來的又土又黑的寸頭小夥一見鐘情,那恐怕是偶像瑪麗蘇劇本。
那究竟是為什麼呢?
裴書聿知道自己說話難聽,但這并非他的過錯,是别人不愛聽,不是他亂講。一般很少有人會像孟垚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他,親近他,把他當成真正的朋友去相處,會對他表達自己的不滿,會關心他,會膽子很大地去牽他的手給他取暖,會因為自己晚睡而冒着被罵的風險給他發消息讓他早點休息……
裴書聿以前上學時期其實有許許多多的朋友,但他們絕大多數是因為裴書聿顯赫的家世,有小部分是因為他的成績,剩下的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是的,裴書聿從小就知道他好看。十歲以前,裴老爺子還經常帶他出去參加老戰友的一些酒席,商業的私人的,誰的兒子孫子結婚之類,裴老爺子總是很驕傲地抱着他,那些人或恭維或真心,都說裴書聿好看。關系親近一點地還會用漂亮來形容他,裴老爺子倒無所謂,裴書聿就很不愛聽,常常都要在裴老爺子的大腿上把誇他漂亮的人說的下不來台。反正有裴老爺子在,沒有人敢說他不懂事。
漸漸的,裴書聿的名聲在長輩那裡就變得不太好,那些因為各種原因接近他的人,也都被他的性格趕跑。隻有孟垚,傻傻的,不把那些難聽的話當回事。
雖然裴書聿獨身慣了,但孟垚老在他身邊圍着他轉,久而久之,就也很難忽視這個人的存在,甚至做一件事情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比如吃飯,在家吃飯的時候會想着,哪天帶孟垚過來一起好了,他肯定沒吃過這麼好的食物,又比如出去旅行,也會想着下次帶孟垚,這個土包子一定會在自己身邊叽裡呱啦說一大堆東西。最好是帶他去體驗一些他根本沒有接觸過的食事物,譬如教他騎馬,他肯定會眨着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誇裴書聿你好厲害。
你就說,裴書聿怎麼可能不心動。
但裴書聿給孟垚的回答是:“當然是你很會照顧我啦,我就想找個人一直照顧我,怎麼樣,願不願意呢。”
孟垚倒是也不生氣,他握着裴書聿的手,也對裴書聿開玩笑說:“其實跟你在一起很像養了一隻脾氣不太好的小狗,照顧小狗我當然願意啦,而且小狗是不需要說謝謝的哦,小狗的任務是陪伴我。”
裴書聿沒有想過孟垚會說這些話,末了,他佯裝生氣地推開孟垚,“白癡啊,誰要當狗,狗能跟你舌吻嗎?”
話剛說完,裴書聿就躺到床上去了,孟垚一個人站在床頭,懵了一會才笑起來。他彎腰低頭去找裴書聿的嘴,對方卻不如他意躲了一下,孟垚就親在了他側臉上。
“不想親嗎?”孟垚就這麼問他,笑盈盈的,裴書聿悶聲悶氣地講:“誰想親。”
“好吧,那就不親了。”
孟垚就關了燈也爬回床上,習慣性地抱住裴書聿的後背準備入睡。不過沒一會,孟垚就發現裴書聿似乎在勾着自己的小指在玩。孟垚到了應該睡覺的點,眼皮已經有些睜不開,但還是很耐心地問裴書聿怎麼了,裴書聿就不說話,很突然地翻了身,變成面對着他,孟垚被這個動作吓到,一下清醒了不少。裴書聿也不說話,就一直在盯着孟垚,孟垚也看着他,一會,孟垚擡起脖子去親了親他,啄木鳥似的,親他嘴,鼻子,下巴,又親嘴,然後自己都不太好意思地抱緊了裴書聿,把臉藏到他脖子裡,說話時熱氣直接燙上裴書聿的喉結,“睡覺啦?”
這些動作像是一個訊号,裴書聿終于找到機會,強勢地把孟垚從殼裡拉出來,控訴孟垚勾引他,“我沒有這個意思,你不要總是忍不住親我,好嗎。你真是太喜歡我了。”
“好吧,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呀……,”孟垚哭笑不得,“所以能睡覺了嗎?”
裴書聿哼唧兩聲,“但是你親了我我當然也要親回去啊,不然你覺得我不喜歡你怎麼辦?”
于是,裴書聿就理所應當地摟着孟垚親了起來。
其實兩個人在這種親密事上都屬于溫和的一類。
别看裴書聿一張臉臭得要死,脾氣還爛,但他親孟垚時特别溫柔。手會摸着孟垚的臉,時不時捏一下他的耳朵。一開始是含着對方的嘴唇,慢慢地吸吮,嘬咬,等到孟垚明顯進入狀态,就是眼睛會有水光,還偶爾發出不可抑的哼唧聲時,他才會鑽進孟垚的口腔去吃他的舌頭。可盡管如此,動作也是十分輕柔。孟垚也總是特别配合,知道他要進來就會乖順地張開嘴,雖然還不太會親,但裴書聿勾着他的舌頭,他也會努力地回應,簡直是讓幹嘛就幹嘛,裴書聿有時往裡面進深一點,孟垚還會受不住地發抖,腰也會軟,裴書聿就更想欺負他。總感覺自己在吃一口很軟很甜的果凍,完全不舍得停下來。
而承受方的孟垚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裴書聿真的太喜歡接吻。他常常覺得自己的口水都快要被吸幹,但津液還是伴随着他發酸的口腔源源不斷地湧出,然後繼續被裴書聿吞下去。
昨晚他們親了半個小時不止,現在也依舊是親了足足有四十分鐘才真的停下。孟垚覺得自己的嘴皮子和舌根都已經發麻,甚至是隐隐作痛,始作俑者卻累得壓在他的身上,呼吸聲比孟垚還重。孟垚環抱着他的肩膀,真的有感覺自己好像養了一隻巨型犬。
第二天是周六,不需要上班,難得賴了一會床,裴書聿發覺孟垚要起來的時候就摟緊了他的腰,孟垚就陪他又睡了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後,孟垚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才驚覺原來昨晚不是錯覺,他的嘴真的有腫了一些。後面兩人要出門一起吃早餐,裴書聿趁着孟垚穿好鞋站起身的空檔就又要親他,孟垚捧着他的腦袋輕輕推遠,踮起腳在他眼睛和額頭上印了個章。
孟垚指着自己的嘴很正直地和他說:“下次不要吸那麼用力,我嘴巴好痛。”
裴書聿插着褲兜,擺擺手不作回答,“我有那麼用力嗎?是不是你皮太薄了?”
他才不承認是自己的問題,顯得他好像跟豺狼一樣。
“是你太用力啦,而且親太久了……,下次可以不用那麼長時間。”
裴書聿馬上瞪他,“哪有情侶不喜歡親嘴的?”
“喜歡呀,但是得等我好了先嘛……”
“那吸别的地方好啦。”
說完也低頭親了一下孟垚的鼻子作為回應。
孟垚紅了紅臉,打開門先一步出去了。
早餐是在樓下一家糖水鋪解決的。這家糖水鋪是位大姐經營的,孟垚吃過一次,覺得不錯,打包回去給裴書聿,裴書聿吃完了,孟垚就知道他喜歡了。大姐人很和善,孟垚又是老客戶,兩人一來二去也算熟悉,這次見裴書聿也跟過去,還調侃,“你朋友舍得出來走走啦?”
因為孟垚經常外帶兩份的量,大姐就好奇問過一次,是不是帶給女朋友,孟垚說不是,是合租的室友,因為他起不來,就順便替他帶一份。大姐就知道孟垚不是一個人住的了,裴書聿後面也來過幾回,不過次數的話,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所以大姐才沒忍住調侃。
裴書聿和善地笑笑:“他今天不舒服,我得陪着他啦。”
孟垚奇怪地看他一眼,大姐極其熱心腸地追問:“哎呦,哪裡不舒服,上醫院看看啦!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毛病就是多哦,天天坐那辦公室,三餐不規律,什麼病都找上門了!我家女兒前幾天才去挂号看了脊椎!”
“沒事的沒事的,”孟垚不好意思地和大姐瞎解釋:“就是小毛病,他亂說的。那您女兒沒事吧?”
“沒事!小毛病也要看的撒,你室友還是很關心你的,你不要不當回事。”大姐一副長輩的口吻,孟垚隻能應下,表示自己一定找個時間去醫院看一下,大姐這才放過他。
端着各自的糖水在店裡坐下,孟垚無奈地對裴書聿說:“不要騙人,我哪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嘴巴啊,”裴書聿想也沒想就說:“你不是才撒嬌說嘴巴痛嗎?哪有騙人。”
“!”聽見他這麼講,孟垚趕緊擡頭看了下周圍,幸好裴書聿平時說話嗓子不大,早餐店又熱鬧,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又瞧見裴書聿的表情,總覺得他是故意的,“在外面不要說這些,還有不是撒嬌,隻是跟你陳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