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們知道嗎?”
徐政華在即将下車的時候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我看到一個說法,大概是任何關系的前三個月都是最美好的。我在這裡狹隘地指代入愛情,我也确信這種說法,因為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是需要不斷磨合的,三個月足夠新鮮褪去,剩下的時間,如果隻靠那所謂的愛來支撐,那太飄渺了。而我們又還年輕,一切的變數都有可能摧毀這段無法用任何實質來維持的愛情,削足适履一定會有疲倦的一天。不過,現在你們撐過了三個月,我希望,三年後你們還能一起來接我回國,好嗎?”
裴書聿和孟垚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同樣的堅定。裴書聿勾了勾唇,然後難得也有些羞恥的樣子,低頭用食指撓了撓鼻子,“聽上去可能有些大言不慚,但是,我保證,三十年後都可以。”
“一路順風,平安落地。”孟垚拍着他的背,“我們等你回來。”
“回來給你接風,場所随你挑。”
送走徐政華,兩人又回到家裡休息。下午裴書聿帶着孟垚到樓頂的露天泳池遊了幾圈,兩人甚至還比起賽來。孟垚小時候成天就是山中的小河溝裡耍,比起裴書聿,其實差不了多少,隻是裴書聿勝在身量體格,每每都壓着他兩三秒先摸到池邊。
後面的日子還算穩定踏實,上班,下班,一起逛超市,一起吃飯,無不悠閑。
按照計劃,孟垚十月一就要正式上門拜訪裴家。如果順利,那他之後就算是和裴書聿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隻是,在臨近假期的一周前,老家那邊突然來了電話。胡蘭和他寒暄幾句,就告訴他,國慶一定要騰出時間回來,他大嫂剛生完孩子不久,是個女兒,國慶期間就剛好滿月。到時候給孫女辦個滿月酒,他這個小叔怎麼着也要回來意思一下。
家裡添丁,那可算是喜事,孟垚沒來得及開心多久,就想到已經先答應的裴書聿要和他回裴家見家長。于是就想和胡蘭商量一下,自己發個紅包給大哥表達心意,人就暫時不回去了,等年到了再帶禮物回去給小侄女。
“你有什麼事回不來?”胡蘭在那頭問他:“家裡好不容易添個小娃娃,你咋地沒空回來?北京有什麼事?公司不放假撒?”
“是有點事……,”有些事情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但孟垚覺得可以換個說法,一步步推進,“媽,其實我談對象了……”
孟垚是在車裡接的電話,裴書聿把車載音量調低,胡蘭的嗓門又大,裴書聿就算不想聽也被迫聽了個七七八八。這會聽到孟垚突然說到對象的事,裴書聿立即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孟垚伸過去牽住他的手,意思是讓他不要激動。
“啊?”胡蘭顯然很震驚,“這麼大的事怎麼現在才跟我說,對象哪裡人啊,長什麼樣子,家庭條件怎麼樣?你傻傻的,可别被人騙錢花!”
“就北京的,長得……,挺好的,又高又白又瘦,比我好看……,家庭條件也不錯的。”
胡蘭一聽,音調都拔高了一點,似乎是挺滿意這個“姑娘”,又問:“學曆呢?是你同學嗎?”
“是我同學。”孟垚看了眼裴書聿,又擅自補充:“額,人也不錯,性格很好的。”
胡蘭說:“那你問問人家國慶要不要跟你一起回來,順便給家裡人看看,這不是正正好嗎?”
“我先答應人家,準備國慶跟他回去見一下家長。”
“那你一号見了,然後就買後幾天的車票回來嘛,這又不沖突,我想想……,”胡蘭在那頭小聲嘀咕着,貌似是在确認什麼,“哦!娃的滿月酒是4号,這不時間夠夠的?而且酒席就在鎮上辦,你都不用再回家裡,到時候在附近訂個旅店好了,省得你來回。”
胡蘭已經說得如此明白,孟垚也不可能再拒絕,隻好先應下再說。聽到他答應,胡蘭放心地挂掉電話。
“怎麼了?”裴書聿這時候才适時開口。
孟垚和他講:“我媽說我大嫂生了,國慶要回去參加滿月酒。”
“怎麼沒聽你說過,什麼時候懷的。”
孟垚眉毛耷拉着,“是啊,我都不知道。”
之前就已經說過,胡蘭并不主動給孟垚打電話,也不常給他說家裡的事,就連這次,這樣的喜事,也是等侄女出生了,甚至是滿月了才來和他說,而且一來就是安排他的時間。北京到西南,怎麼都不是很近的距離,來回奔波自不必說,路費很貴,雖然對于目前孟垚的工資而言确實隻能算是一筆很小的支出,但這并不妨礙孟垚心疼,更重要的是,
——原本國慶他想和裴書聿一起出遊的。
孟垚工作太忙,平時就已經很少能抽出時間陪裴書聿,因此假期就顯得彌足珍貴。裴書聿自從經過上次孟垚的長篇大論後,他就特别想帶孟垚去外面逛逛,甚至已經提前讓張伯安排好了行程,目的地是肯尼亞。
孟垚的動物園之行非常興奮,裴書聿就想帶他去真正的大自然裡身臨其境感受一下,恰好十月出頭也是看大遷徙的好時間,雖然不是最佳,但風景也不錯。
可這樣一來,計劃就完全不可能實施了。
裴書聿沒有聽清具體的時間,但已經預感到自己和孟垚未來的私人時間将會被打攪,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想怪孟垚,明明沒有什麼值得必須回去的理由。
裴書聿對于孟垚的家庭完全沒有好感,這基于大學四年他對孟垚的觀察。因為,如果是真的疼愛孩子,孟垚至于像個成年人一樣,在還本應該享受校園生活的時候每天忙到披星戴月那樣嗎?
“那怎麼說,沒空的話,爺爺那邊可以暫時不去。”雖然不樂意,但裴書聿還是控制着自己的脾氣。
“不如,我陪你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