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聿和孟垚對于到國外領證的想法是一樣的:沒必要。
畢竟這張證在國内又不具有法律效力,他們早就做過财産公證,這個比領證更有實際意義。又不是說領了證兩人的感情就會更好,就會徹底分不開。
相反地,有多少夫妻,多少男的,因為領了證,心理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開始輕視,開始傲慢,覺得這是我的人了,我和她綁在一起,之後無論我做什麼,我聊騷,我出軌,我打她,都無所謂。怎麼,還想離婚不成?你要是不怕丢人不嫌麻煩你就去離啊,我反正不同意,你去找法院吧。
總之,約束人的從來就不是這一張小小的結婚證。
孟垚要喜歡,裴書聿可以給他畫一百個。
但,證不領,婚還是要結的,酒也是要擺的。畢竟還是需要向别人證明,孟垚可不是他裴書聿随便玩玩的人,他們以後可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他要别人看到孟垚就知道,哦,這是裴書聿的人。同樣的,他也希望别人在看到自己時,會想到,他已經結婚了,和一個男人。
這種事情還是需要長輩的幫忙,裴書聿不太懂具體的一些禮節。因此,藍茵和裴奶奶又去看了日子,大師說今年端午那會日子就非常漂亮,兩人挑在那天結婚,今後感情必定順順利利。裴奶奶聽着高興,随手給廟裡捐了二十萬進去。
之後裴書聿就一直在私下裡準備結婚的相關事宜,孟垚全程都不知情。彩禮和五金統共給了孟家一百八十八萬,另外在縣城買了一套五居室。絕對不多,但裴書聿覺得這個數額剛剛好。
太多孟家也承受不起,人總是貪心的,誰知道這些錢他們會拿去做什麼,本來就是給個意思。收了彩禮,往後的日子裡,孟垚和裴書聿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他們指點了。
至于孟垚這個當事人,是什麼時候才知道自己要結婚這件事呢。
是當天。
當天孟垚還在上班,五點半準時打卡之後,張伯代替裴書聿到公司樓下接他。那天的同事異常熱情,孟垚不明所以,跟着張伯來到一家妝造店。服裝師給了他一套西裝讓他換上,是白色的,尺寸非常貼合。之後化妝師來給他簡單收拾了下臉面,沒有畫什麼多餘的妝,就是稍微替他打理了下頭發,弄了個造型。
總之,看起來很正式,很隆重的樣子。化妝師還誇他長得好看,果然是不太需要打扮。
後半句很值得琢磨,“果然”,那是有人提前和她打過招呼,不必對孟垚的臉進行大改。除了裴書聿,還能有誰呢。
張伯看出他的疑惑,在路上和他解釋,說是裴家有個宴會,少爺要帶你一塊出席露鏡。搞得孟垚倏然拘謹起來,張伯又寬慰他,說宴會是裴家主辦,不必擔心太多,隻要露個臉就好了。
說是這麼說,孟垚還是揪着心到了目的地。
沒想到宴會居然是在遊艇上舉辦?
孟垚壓根沒見過這麼豪華的遊艇,高的跟摩天大廈一樣,燈火通明。然而,更誇張的是,這整個遊艇的外圍都被鮮花包裹着,奇花異卉,姹紫嫣紅,孟垚仿佛置身一個神奇的異世界。
坐着接駁船上去後,張伯把他帶到入口,告訴他,隻要沿着那些花一路走就可以了,少爺就在花的盡頭等他。
其實到這裡,孟垚心裡隐約有了一些猜測。因為裴書聿不是沒跟他提過這事,說得時候像是随口一提,孟垚也就沒放心上。現在看來,有可能裴書聿已經私下完成了這件事。
也正是這個猜測,害得孟垚差點同手同腳走完這段長長的花路。他想,裴書聿這麼了解他,一定不要大張旗鼓地請很多人在上面等着。否則,他真的很想現在就調頭回去啊。
因為太過緊張,孟垚壓根沒注意到這引路兩旁的花是“錢花”。每一束,都由六十六張面值百元的人民币疊成,形狀類似茉莉。這樣的花束,總共有一萬朵。
加起來,就是六千六百六十萬人民币。
孟垚走過一萬朵花束,途徑許多臉熟的面孔,穿着大多豔麗,看出來是盛裝出席。其中有一層就完全是供旅客遊玩的,因為孟垚根本不認識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他們的打扮也比較普通。不過孟垚發現,貌似那些遊客都是成雙成對的,男女占比比較多,但竟然也有少部分男男,女女。
不知道裴書聿怎麼搜羅到他們,又是怎麼請來的。
孟垚懷着忐忑的心情踏上最後一級台階,還沒站穩,頭頂就“砰”的一聲炸出白色花瓣,飄飄揚揚如同天女散花,孟垚幾乎要被淹沒在這花海裡。
旋即,他從花瓣落下的餘縫裡,看見一張張親切無比的面孔,随着他的到來,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個個側身和他相望。
班團吳仲康、社長任柳、副團何敏、梁宇飛、徐政華、劉亞權,詹家飛,他們班和他關系比較好的同學,還有才說了再見的同事們,甚至他還看見李洲在角落裡向他微笑招手,盡頭俨然是他和裴書聿的家人。
原來爸媽和大哥小妹也在場,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前告訴他嗎?裴書聿又是什麼時候把他們請過來的。
“哇!新郎哥哥好帥噢~人家也想嫁啦!”是吳仲康的聲音。
“就是就是,我也想嫁啊!”詹家飛一如既往湊熱鬧,“娶我嘛!”
孟垚一聽臉就紅了。
“靠,孟垚你還有這副面孔呢?帥成這樣?”是梁宇飛在調侃。
任柳緊随其後:“早知道老娘今天穿個白裙子好了,人家要搶婚啊!!!”
“姐姐我支持你!!!”是不怕死的裴書傑。
“唉呀唉呀,可不敢。”任敏作勢勸她,“口罩哥聽到又該生氣了!”
孟垚忍不住笑了,對她倆投去一個無奈的眼神。
在朋友的歡聲笑語裡,孟垚一步步往台前的裴書聿走去。
在剩下最後的幾步路時,周圍的燈光猝然間暗了下來,孟垚定住腳步。再下一秒,一道明亮的射燈照在他頭頂,與此同時,台前也洩出一片燈光,籠罩着裴書聿。
裴書聿坐在一架巨型鋼琴前,穿着和他同款的黑色西裝,胸前斜插了一支小花,不必多猜,孟垚敢肯定那一定是茉莉。頭發也做了處理,梳成背頭的模樣,看上去竟然成熟了好幾歲。隔着幾米的距離,他們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孟垚在他臉上讀出了幾分……羞澀?
在他身後,孟垚瞥見一支熟悉的隊伍。
是于洋他們。
“呆子,辛苦你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因為你舍不得請假,我隻能把婚禮訂在周五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