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發過來了,陳述的心卻涼了一截。他剛想找個誤發的理由搪塞過去,言俞又發來了消息。
小俞:你在醫院?
一個半小時後,言俞出現在醫院樓下。
今天,他通過平台接了一個八小時家庭保潔的活。
早上八點出門,下午四點結束。
報酬三百塊,平台抽成30%,不提供午飯。
等到回家坐下準備休息,陳述的消息發了過來。
一開始言俞沒看懂陳述想表達的意思,盡管圖片上地方他再熟悉不過。
跟蹤狂:嗯,我住院了。
言俞換了身衣服,沒顧得上吃飯,打了個車來到醫院。
手裡提了個保溫桶,言俞就這麼進了獨立病房。
而陳述早已經将床闆放下,躺在病床上,見言俞進門後假裝艱難坐起。
言俞迅速把手上的保溫桶放在置物處,熟練地走向床尾,用手将床搖了起來。
來之前,言俞以為陳述隻是輕傷,畢竟還能和他發消息。
當進入房間,看到身着病号服、額頭上纏着繃帶的陳述後,現實和記憶重疊。
言俞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因為敏捷的身手和特殊的職業,讓他忘記了,原來陳述也是一個會受傷的普通人。
言俞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旁。
【有吃東西嗎?】言俞言俞打開手中的保溫桶,帶着甜味的香氣從桶内飄出。
現在已近晚飯時間,來的路上他專門去肖叔店裡端了一桶熬好的雞湯。
柳珍來的時候也給陳述帶了湯,但因為腦袋仍有一絲眩暈,聞到食物味道時,陳述隻想吐,根本吃不下。
其實現在也是如此。所以梁洋他們走的時候,以浪費為名讓他們把花和水果全都帶走了。
但,言俞不一樣。
這是言俞專門為他帶的東西。
而一旁的言俞見陳述遲遲不動勺子,以為他手臂在看不到的地方也受了傷。
于是他将椅子又往前挪了挪,幾乎貼在了床沿。
用勺子從桶中舀出一勺雞湯,隔遠吹了吹,遞至陳述嘴前。
陳述一整個懵了。
出個車禍,還有這好事?
他心虛地抿了抿,接着一口把湯喝光。
誰說喝湯會犯惡心,這湯可太棒了!
瞧陳述狀态好了不少,言俞開始詢問住院的原因,畢竟人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進了醫院。
【高速上出了點小意外。】陳述拿起手機解釋。
欣喜之餘,陳述記起要和言俞說的事,如果言俞知道肯定會高興。
于是他繼續寫道:【安防街新攤位的事情我幫你問了,應該沒太大問題。】
看到這句話,言俞臉沉了下來。
放下勺子,繼而把保溫桶也放回了櫃子上。
言俞的反應和陳述想的恰恰相反,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你受傷是不是和幫我這件事有關?】
果然,言俞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件事與自己受傷的關聯。
言俞的聰明程度有時讓陳述也感到震驚。
【兩碼事,别瞎想。】
言俞知道陳述在說謊,因為他壓根就不敢看自己。
就像那天晚上陳述說自己“不知道”時,他在最後也悄悄挪開了目光。
言俞安靜地坐在那兒,垂下雙眼。
最開始拜托陳述時,言俞的确是抱有利用他的想法。但現在情況似乎又有所不同。
先是父母,再是言茁,現在又到了陳述,自己似乎隻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
也是,都已經這樣了,如何能給别人帶來價值。
眼見言俞垂眸,陳述低頭查看他的狀态。
臉上沒有想象中的不滿與生氣,甚至過于平靜。
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平靜的眼神,空洞得連陳述的心都跟着往下沉。
陳述慌了。
他想讓言俞心疼自己,卻又不舍得讓言俞自責。
【我真沒大事。】陳述拿出病例,急着給言俞看不打緊的診斷報告。
言俞依舊不為所動。
還不夠,陳述掀開衣服,麥色的腹肌上露出一塊一指長的傷疤。
【我以前中過子彈,昏睡幾天後也沒事了。這點小傷不要緊。】
陳述還在琢磨找什麼理由能讓言俞不再在意他的傷。
而一旁的言俞已經擡起頭,盯着陳述的那塊傷疤。
隻見他将右手手掌覆蓋在陳述的左下腹,冰涼的觸感頓時讓陳述渾身一激靈。
還沒完。
沿着疤痕的位置,言俞用食指從上至下緩慢地撫摸起這塊突起,指頭帶過之處指尖也沒閑着。
一點點劃過長出的新肉。
陳年舊傷,縫合之處陳述早已沒感覺,卻被言俞蜻蜓點水般的遊走勾得全身一陣酥麻。
不行!
預感再這樣下去會出問題的陳述用力抓住了言俞的手。
言俞也沒着急把手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