頁真那些樣式分明都是嵌融進了血肉之中,而他身上的,輕輕一拉便會散開,洛出幫他清洗身子的時候,簪子更是能随便拿出來。
這些都讓他沒辦法不去多想,并且再次産生了懷疑。
他真的是爐鼎嗎?洛出是否欺騙了他?欺騙他的目的又是什麼?想要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麼?他與洛出如果不是主人與爐鼎的關系,原本的關系又會是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直至一道淳樸柔和的男聲随着推門傳來:“帝君這是失憶了嗎?才過了多久?便甘願屈居人下當一個爐鼎。”
離傾頓時警惕地看向來人,不知為何,此人給他的感覺與之前截然不同,言辭間滲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
不必考慮離傾以後,洛出的行動自是快了許多,方才抵達修羅城下,便一把扯落了裹在身上的黑布。
兩端,因為黑布的脫落,原本已經舉起兵刃準備阻攔的守城衛兵近乎神情瞬變,直接便齊齊跪下,将手中兵刃直插在地,低頭行禮道:“參見君上!”
洛出沒有停留,徑直越過這兩個人走了進去,一路暢通無阻,直抵正在早朝的修羅大殿。
“将蠱毒藏在奴印之下,還在奴印之中暗藏殺招,修羅王對待子嗣的手段當真了得。”在殿上所有人的目光依次從後到前,轉着面向投到他身上的同時,他已是步步而入,并直視着正前方,層層台階主位而坐的那個青發男人。
直至他站定殿中,并未再繼續上前,似乎确定了他還有分寸可言,修羅王才緩緩後靠上金座,一隻胳膊搭上一側扶柄撐起側臉,面無表情,語氣淡淡道:“君上這是專程來管本王的家務事嗎?還是君上看上了那小子?可惜那小子已經被玩兒爛了,使用過的人太多,爐鼎的效果估計早就已經降到了次等,連本王的下屬都沒幾個感興趣了,恐怕也不會合君上的心意。”
洛出有些心梗,他沒想到修羅王竟是如此直言不諱,甚至,眼角餘光所過,周圍的那些大臣也都毫無反應,從修羅王開口,便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如同修羅王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而修羅王的這番話,則是讓他很快就聯想到了頁真說的那句,沒客也要因為蠱毒發作去求着給别人上,一時間心緒翻湧,但還是盡力隐忍着平靜無波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不肯放過他,任由他繼續被那蠱毒折磨?”
“因為他娘是人界的娼妓,他也合該如此,若是活得比他那到死都滿身污濁的娘還要幹淨,豈非不孝?本王隻是在教他何為孝道。”修羅王這話說的是理所當然般,依舊面無表情。
洛出欲言又止,修羅王擺明了不想放過頁真,他幫頁真的溝通也隻能到此為止了,即便再不堪再醜陋,說到底也是别人的家務事,不能因為别人的家務事而耽誤了他的正事。
“好,你的家務事姑且不論,離傾如今是本座的爐鼎,你施加在本座爐鼎身上的奴印與蠱毒,本座可有權管得?”他在如此大庭廣衆之下公開此事,也是有意警告修羅王與其他的魔族,離傾已經被他收入囊中,不要動不應該動的心思。
如果離傾真是他的爐鼎,他反倒不至于這般張揚,正因為是假的,他才需要在那些人動心思之前及時遏制,降低被發現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