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開始從洛出的嘴角流溢而出,暗紅的眼睫因劇痛而輕顫着緩緩擡起,重新注視向床榻上的離傾,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無法言喻。
是已經恢複了記憶,覺得被他忽悠着叫主人很過分,所以生氣了嗎?這是洛出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若是如此,倒是他活該了,可憐他連個哄的機會都沒有,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些,一副要治他于死地的樣子。
而這個念頭,很快就被門口傳來的譏笑打斷:“真是沒想到,曾經不可一世的三界之主失憶以後,竟如此好騙,看來老天爺都在幫我,連老天爺都覺得你們該死。”
頁真那本應柔和的聲音莫名尖銳了不少,與之前完全就是判若兩人般,正拖着什麼東西從門口走來。
“君上不甚被爐鼎反噬成重傷而亡,我為了幫君上報仇,将爐鼎就地斬殺,不知君上覺得,頁真的這套說辭如何?”頁真如此說着,已是與心口上紮了一塊陶瓷碎片的他擦身而過,然後站定在他的面前,離傾所躺的床榻邊。
洛出隻是斜了斜視線就看見,頁真的手上抓着一把劍,是劍尖拖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近乎話音剛落,頁真便将這把劍舉了起來雙手握住,并朝着床榻上适才反應過來,明顯來不及避開的離傾猛然紮了下去。
利刃割破皮肉的滋血聲頓時響起,讓本就蔓延的血腥氣息又濃郁了幾分,洛出忍着心口上的劇痛,一隻手牢牢握住劍鋒的同時,另一隻手運起一掌便反拍到了頁真的身上。
随着劍柄脫手以後,滿臉錯愕連連倒退的頁真,洛出直接起身并順勢将手中劍鋒捏碎,怒視向已然退到身形不穩,跌坐下去的頁真,在斷劍掉落地面的脆聲中質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而從頁真語落,到洛出起身質問,一切都隻發生在一息之間。
一陣寂靜過後,跌坐在地上的頁真仰頭失笑,面目凄涼,他原以為等到了報仇的機會,卻原來,是他太過高估了自己。
笑着笑着,腦袋又垂了回來,破罐子破摔般直接怒吼道:“為什麼?你何不先回答我!你堂堂魔君為何要簽什麼和平條約屈居人下?!如果不是你這一簽!魔界被封印,導緻魔界的爐鼎稀缺,父王又怎會讓我成為爐鼎?你!還有離傾!你們都該死!”
洛出陷入了沉默,他簽和平條約,其實是因為在他還沒有綁定系統之前,有限所知的身份信息裡面,不簽就會直接被離傾給滅了。
這顯然死得太随便,而且身份信息裡面介紹的魔界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一看就不符合正當死亡的條件。
他是不得不簽,或者說他簽不簽,魔界被封印的結局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所以,不是修羅王,從始至終都是你?”洛出早該想到了,憎恨才是支撐着頁真活下去的動力,隻有憎恨,才能讓人在不幸中仍然風輕雲淡,将自身慘痛當做尋常随意道出。
隻是,頁真最憎恨的竟然不是把他變成這樣的修羅王,而是離傾還有他?甚至從始至終,字裡行間都未表露出任何對修羅王的不滿,這是為什麼?
不過這個疑惑很快就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