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輕眸色一沉,燭火突然盡數燃起,撥開帳内的陰霾,他沒有任何猶豫用劍在手上一劃,血滴落在地面的一瞬間,無數咒法自兩人周身展開。
“穆輕,你來陰的?”夏侯尚玄想要逃出營帳,卻被困死在這陣術牢籠之中。
“這是同命鎖陣?”精通陣法的上官言墨一眼就認了出來,“但凡其中一人受到什麼重大損傷,另一方一定也會受到相當的反噬。直到另一方的人死亡。”
“借血一用。”穆輕一劍向前刺去,夏侯尚玄一驚,他使出渾身解數閃躲,腰身卻還是被刺傷,血滴落地面的那一刻,陣法已成。
“同命鎖陣?穆輕,你想幹什麼?”夏侯尚玄朝穆輕低聲怒吼。
“加層保障罷了,現在我有籌碼跟你談條件了嗎?”穆輕把劍架在脖頸上。
“你想要什麼,我答應你,别亂來。”夏侯尚玄看穆輕這架勢不像是唬人的,急忙摧眉折腰。
“我要整座城平安。”穆輕神色莊嚴,不容夏侯尚玄有任何反悔的可能。
“穆輕,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看你是瘋了!”夏侯尚玄一聽立馬拒絕。
屠城這件事是一定要幹的,以絕後患,斬草除根這件事對于一個将領來說無疑是必須做的。
“好。”穆輕将劍插入腹部,“順帶一提,我知道你内丹在哪。”
兩個人同時口吐鮮血,但是明顯夏侯尚玄受到的傷害更大,“穆輕,咱倆到底誰才是反派。”
“正邪本不兩立,但是對付特殊的人,就要用特殊的手段。我再問一遍,你答不答應?”穆輕這次将劍懸在心髒之前。
“好,我答應,但是你們皇帝那裡你要怎麼解釋。”夏侯尚玄連連求饒,他這下是真的服軟,大雲的将領太他麼不是人了。
“關你屁事,三天後戰場,我會幫你殺陸滄。”穆輕收劍拂袖而去。
“你最好遵守諾言。”夏侯尚玄冷哼一聲,一位元嬰期殺神換一座城,不虧。
“這不應該是陸滄的回憶嗎?為什麼這次的主視角在穆将軍身上?”雲逸塵細細思索了一下,除非,陸滄将軍也知道。
果然,夏侯尚玄前腳剛走,後腳陸滄就急忙沖入帳中扶起穆輕。
“将軍,你真的決定好了嗎?我們明明可以先回京城,到時候再把城奪回來的……”穆輕還想挽回陸滄以身換城的心思。
“想好了,玉門關為兵家重地,城中老百姓本就已經過着苦日子,夏侯尚玄根本就不可能乖乖等我們回來,況且我的身體早就已經透支,犧牲隻是遲早的事。”陸滄打斷了穆輕的話。
“穆輕,隻是苦了你要背負罪名。”陸滄将藥粉撒在穆輕的傷口之上。
“不,将軍,那陸夫人怎麼辦,太子殿下又怎麼辦?”穆輕眼含淚光,他一一細數着陸滄所牽挂的人。
“穆輕,别說了,我意已決。”陸滄将穆輕扶到床上,“而且你的家人現在還在皇上手上。”
“值得嗎,為了這座破城值得嗎?我們的弟兄死了多少,那狗娘養的朝廷早就不想守城了,現在連将軍你都要赴死。”穆輕終于壓抑不住,他開始質問起陸滄。
“穆輕,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天下蒼生為難,無人救,隻有你我來。”陸滄将帳内光亮吹滅,走出帳外。
留給陸滄的隻剩下眼前邊塞冷冽的寒光,烽火吞噬飄動的旌旗,塵土襲面,卻掩蓋不住陸滄心中的悲傷。
他也怕死,他怕死後再也見不到顧言,怕死後顧言對他懷恨一生。
但他卻不得不死,作為将領,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個位置的險要,況且還有滿城的百姓正在期盼,期盼新生。
“問秋拿酒來,拿酒來。”陸滄吆喝葉問秋。
“将軍,你現在不能喝酒。”葉問秋想要拒絕陸滄。
“問秋,你跟着我也跟了二十餘年了吧?我們還沒一起好好痛飲過呢。”陸滄忽然變得認真,“領夫人釀的桃花諾來,今天我們喝個痛快啊。”
“是。”葉問秋不解陸滄何意,但也隻能先去将酒拿來。
“來來來,斟滿斟滿。”陸滄把酒當作水一樣一壺一壺的向肚中灌下,“再不喝,就再也喝不到了。”
葉問秋從來沒有見過陸滄這副模樣,他三番五次想要把陸滄的酒奪走:“将軍,你不能再喝了。”
陸滄突然把劍取出,眼神犀利,銳氣中發,他直指蒼天皎月:“高處不勝寒,濁酒借我三分膽,舉杯問蒼天,世事如夢初覺,何來所謂塵世仙?
咽下須臾悲歡,浮生歲月路遠,難斷,誰敢形隻影單。
無非蕭索煙火人間,寥寥一瞥,雀躍歡顔,鼓瑟瘋癫,酒染衣衫,句句寡言。
自古福禍相依兮,浮生輾轉經幾許。初至煙火人間,長嗟人間煙火。”
“生不逢時,把人稱醉……”
“将軍,你醉了。”葉問秋想要把陸滄扶進軍營。
“别扶我,沒醉呢,問秋,我現在要交付給你一件重要的事,認真聽。”陸滄像是突然清醒過來,雙手搭在葉問秋肩上。
遠遠荒漠,不知何處胡旋舞,牽雲阙兮觸雨滴,飛花不起離别意,一抹殘紅欲滿堤,奈何墨色已枯。
今日運勢: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