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骨比尋常人的出衆,蒼竹般直挺不衰。
薄唇形狀優美,如一副精心渲染的畫,每一拐彎處的棱角都連接地順滑自然。
就是有些薄。
聽說這樣的人最是薄情。
最為出衆的還要數那雙眼睛,深卻不重,浸在暖色光暈中墨石一般熠熠生輝。
“太後看夠了麼?”寥深的視線從她紅潤的唇瓣挪到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上,“嗯?”
涼少荇倏然收神,趕緊找個理由搪塞:“哀家昨日沒睡好有些走神,皇上莫要見怪。”
“是麼?”寥深再次深深看她一眼才挪開目光,重提剛才那一茬兒,“依朕看,右都禦史看太後的目光不單純,太後可莫要被他的皮相迷惑了去才好。”
涼少荇幹巴巴笑了笑:“皇上放心,哀家自會拿捏好分寸。”
“那就好。”寥深看向窗外漸歇的雨勢,“那個小太監跟了太後多久了?”
“小太監?”涼少荇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看的并不是外頭的雨絲,而是在看依舊跪在檐下的昌景,“自打哀家入宮,跟前就一直是昌景在伺候。”
“嗯,那也難怪。”寥深不輕不重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剛入宮涼少荇便從先帝皇後搖身一變成了當今太後,後宮那些彎彎繞繞她還來不及經曆。寥深這麼稀裡糊塗一句話把她說懵了。
“難怪什麼?”涼少荇覺得和她說話實在費勁,“皇上有話直說就是,左拐右拐的哀家聽不明白。”
這話是大實話,也沒摻雜什麼個人情緒。
寥深卻不悅了,眼梢往下一墜:“難怪太後對一個小太監都關懷備至,還幫人整理鬥笠。”
有時候涼少荇是真覺得皇帝挺閑。
不都說當了皇上都廢寝忘食日理萬機麼?怎麼面前這個皇上淨因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來找她麻煩。
涼少荇有些心累,下意識撅了撅嘴:“不過就是幫他整理一下,換成皇上哀家也會這麼做的。”
“太後說什麼?”剛剛緩和的語氣再次降溫,“太後居然把朕和太監放在一起比較?”
到了這時涼少荇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多麼大逆不道的話,她捏着帕子不敢回話。
寥深卻不想就此放過,單手一伸剛好夠到她的手腕,隻那麼稍一用力,涼少荇單薄的身子便被帶至眼前。
四目相對,涼少荇險些忘了呼吸。
寥深的目光卻耐人尋味。
他眼底暗沉,卻并無怒意,就連方才升起的一丁點冷意也消融了。
涼少荇心中如擂鼓,細長的睫毛慌亂煽動幾下,如秋日裡盛開的蒲公英種子撓在人心上,癢癢的。
“是,是,是哀家說錯話了……”如今身在後宮,和皇帝硬着來對她沒有半分好處,隻不過幾息,涼少荇趕緊說了軟話,“皇上息怒。”
她沒說話的時候皇帝最先留意到的是她的眼睛,現下她開了口,寥深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落到了她的唇上。
她的唇很是小巧,色澤飽滿,形狀圓潤,橘紅色的唇化在裹了夜色的燭光中恍若鍍了層深紅,叫人瞧了更為心動。
寥深扣在她腕間的手莫然收緊,吓得涼少荇心下一空。
“太後對待旁人那般溫柔可親,怎麼對上朕頭也不敢擡?” 兩人靠得太近,他一開口,霸道的氣息席卷而來,攪得涼少荇呼吸一滞。
“皇上多慮了。”涼少荇強頂着他強勢的目光擡起眼看他一眼,不過一瞬又匆匆低下了頭,“皇上九五至尊,龍顔威儀,自然不能等閑視之。”
這話,算是說到了皇上的心兒坎裡。
他的臉色松緩下來,難得帶了抹笑意:“太後的嘴倒是甜。”說着,視線肆無忌憚在她唇上又掃了一遍,這才松了手。
臨走時還不忘囑咐她莫要忘了做太後的本分,和其他男子把握好分寸。
未過多時,翠笙急忙走了進來:“皇上沒為難娘娘吧?”
涼少荇輕輕搖頭:“沒有,皇上沒有為難昌景吧?”
“娘娘放心,皇上不過訓斥了幾句也沒說别的。”
“那就好。”涼少荇松了口氣。
“娘娘……”翠笙還是不放心,之前皇帝進屋前可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皇上可有難為娘娘?“
涼少荇搖頭:”不曾,就是問了問右都禦史和昌景的事。”
翠笙玲珑心思,這話隻在耳朵裡過了遭就有了新的發現:“右都禦史不過是和娘娘說了幾句話陛下就親自來找娘娘對峙。還有昌景也是,不過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就被罰跪。娘娘……”
她聲音一頓,涼少荇一顆心也跟着提了起來:“依奴婢看,咱們這位萬歲爺似乎對娘娘很不一般。”
“此話怎講?”
“娘娘雖是宮裡名義上的太後,可畢竟和皇上不是血親,且滿朝文武誰人不知您是被硬拉着坐了太後的位置,為的就是堵住悠悠衆口。”翠笙看了眼涼少荇那張年輕美麗的臉,“娘娘您年輕漂亮,奴婢在宮中待了這麼久還從沒見過比娘娘更好看的人,難保……”她欲言又止,“難保……皇上不會對娘娘起旁的心思。”
“起旁的心思?”涼少荇後知後覺瞪大了眼 ,“翠笙你是說,你……”
“不錯。”翠笙鄭重點頭,“怕不是皇上喜歡上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