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鹽點頭，拎着包轉身走進公寓大門。

站着等電梯，仰頭看着不斷跳躍的樓層數字，有些出神。

身後隐約傳來輕飄的腳步聲，然後是一道略顯沙啞的虛弱女聲，“我看見了，送你回來的車是霍東衍的。你認識霍東衍？”

蘇鹽一愣，轉頭看見李荷朝這側走來。

她的穿衣風格還是偏甜美挂，不顧料峭春寒，身上的娃娃領蟬翼紗連衣裙隻起着造型作用，絲毫沒有保暖效果。

蘇鹽沒說話，李荷皺起眉頭咳嗽一下，她雖然病了，但态度卻很跋扈：“我跟你說話沒聽見嗎？”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蘇鹽偏身讓裡面的人先出來，沒管李荷又是什麼表情，先一步走進電梯間。

“真不要臉！”李荷追進來，“知道他女朋友是誰嗎你就敢坐他的車！你們做銷售的是不是都這麼豁得出去？”

“什麼意思？”蘇鹽不解，還是應了一句。

李荷的神情越發鼻翼，她呵笑一聲，說：“我也真是沒想到你這麼有本事，沒攀上迦汀哥居然勾到了他的朋友。”

蘇鹽皺眉：“你什麼眼神？”

這麼久以來，李荷從蘇鹽和常老師的交往中以為她性格柔和，沒脾氣，是個讨好型人格的外鄉人。

李荷在蘇鹽面前一直都是有優越感的，她自認為家世、樣貌、工作……什麼都勝過蘇鹽。

卻沒料到蘇鹽會還嘴。

李荷捂着口鼻猛烈咳嗽兩聲，然後重新擡眼看向蘇鹽，正要再說點什麼，電梯在五樓停靠，外面有人進來，恰好是和李荷認識的。

李荷一霎閉上嘴，對着進來那人笑笑，擡腳就出了電梯間。

蘇鹽沉默着回到樓上。

剛一開門，飯團“喵”的一聲虛影從裡面蹿到她跟前，低頭在她褲管嗅來嗅去。

蘇鹽知道她在嗅什麼，卻故意不搭理她。

蘇鹽幫她換過貓糧、洗過水碗、鏟過貓砂之後，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

後來甩甩腦袋，支開電腦開始處理店東和經紀人們發來的消息。

晚上，她收到一條好友添加請求，點進去看，首先那個朋克性感風的頭像就很顧琳。

蘇鹽本想裝作沒看見，過了會，顧琳又發來一條，添加理由裡寫着“和聞迦汀的合照要不要？”

蘇鹽盯着屏幕看了會，輕歎一聲，點了同意。

LIN：快說你不是因為合照才同意加的好友。【傲嬌抱臂】

蘇鹽：【圍笑】

LIN：算啦，發你。

後面果然跟了一張蘇鹽和聞迦汀在櫻花園的模糊合影。

蘇鹽将照片點開，保存到相冊中。

LIN：聽迦汀哥說你每周日休息，平時很忙。

蘇鹽：嗯。

LIN：這周店裡要來一批新貨，有好幾件很适合你，來試穿下。

蘇鹽指尖在虛拟鍵盤上打字，婉拒的話剛編輯到一半，顧琳就發來了下一條：就這麼說定了，周日見！拜拜！

蘇鹽趕緊補全文字，按下發送鍵：這周我不一定有空，具體要看那天的安排。

那頭卻久久沒了動靜，對話框停留在蘇鹽這句。

蘇鹽等了一會兒，退出界面，将手機放到一邊。

因為周一請了一天假，整周的工作節奏似乎都被打亂，再加上五一長假在即，美諾聯合海城市内許多一線樓盤推出購房活動，蘇鹽忙得腳不沾地，以緻于她周中都沒抽出時間去雲栖。

隻是在周四晚上和聞迦汀簡短通了一則電話。

他那時在南山，舒阿姨從蘇州回來了，見他講電話時還帶着罕見的柔和笑意，就在旁邊問，“是誰啊？”

“賣房子的。”聞迦汀這話是在回答舒阿姨，帶笑的磁性嗓音卻是貼着話筒說的。

蘇鹽眼睫一顫，坐在公寓沙發上連動一下都不敢了。

她聽見那頭傳來舒阿姨的聲音：“也是美諾的？”

聞迦汀笑說：“應該。”

蘇鹽以氣音喚他，“聞醫生。”

聞迦汀對着聽筒“嗯”了一聲，語調頗為随意。

緊接着她又聽見舒阿姨忽然變大的音量：“你又要買房？怎麼不找小鹽？！”

聞迦汀笑了下，回說：“您這麼念着人家，她到底給了您多少回扣？”

“我拿多少回扣你不知道？”舒阿姨沒好氣地應一句，頓了頓，她強調，“還是找小鹽好些，她做事穩當。”

又說：“上回我帶給她的糕團，她挺喜歡。這把我從蘇城帶回來的，比自己做的更正宗，你空了幫我送些給她。”

“您真拿我當跑腿的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銷售，她才是客戶。”聞迦汀調侃一句，端着手機走遠了。

舒阿姨又說了句什麼，蘇鹽沒聽清。

她在這頭猜到聞迦汀已經和舒阿姨拉開距離，這才敢出聲，但音量還是放得小，一種當着長輩的面同他眉目傳情的感覺。

“别送了吧，老是拿舒阿姨的東西，我都沒回禮。”蘇鹽說。

“知道沒禮貌就挑點舒阿姨喜歡的回回來不就好了。”聞迦汀說得輕巧，可蘇鹽怎麼知道舒阿姨喜歡什麼。

但聽聞迦汀的意思，他并不在意蘇鹽和舒阿姨私下來往。

蘇鹽想了想，就問他：“舒阿姨有特别喜歡的東西嗎？”

聞迦汀忽然笑了，“說到這個，花草盆栽應該算一個，特别是紅配綠那種。”

蘇鹽面上一囧，這人真是，這麼久了還老是拿這事取消她。

她“哦”了一聲，就不太想搭理他了。

挂了電話，蘇鹽當真在備忘錄上記上一項：給舒阿姨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