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告訴諸伏景光:怪啊。
感性告訴諸伏景光:好怪,再看一眼。
“讓我再想想。”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頭好癢,好像要長出腦子了。
今晚自然是不能再出門練槍了,明天就是檢驗犯安練習成果的時候,她決定早點睡。
女孩子躺在酒店床上,規規矩矩掖好被角,她盯着天花闆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
“其實,隻要景一直躲在異能空間裡,他們永遠都不會找到你。”
“或者再換一張臉,換個身份,也很安全。”
“可我總覺得,你想做點什麼。”
黑發少女慢慢閉上眼,夢呓似地說:“一直被異能困在我身邊的景,非常溫柔,非常體貼,但也隐藏着焦慮和不安,偶爾會露出寂寞的表情。”
“是有什麼還沒做完的事嗎?是在懷念着什麼嗎?一直顧慮重重,努力克制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稍微任性一點也沒關系的。”
“想做的事,盡管去做就好。”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仿佛快要睡着了,“不是說過嗎?等到以後……由我來保護你。”
安安睡着了,女孩子柔軟的臉頰貼在枕頭上,眉眼舒展。
與世隔絕的異能空間内,諸伏景光長久地凝視着她。
仿佛下定決心一般,他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
“晚安。”諸伏景光輕聲說。
……
今天是犯安跟随劇組來到長野縣的第七天,也是她的天才早晚1+1神槍手修行計劃最終考核的日子。
是時候展示練習的成果了,蘇格蘭導師正在導師觀察室裡充滿鼓勵地注視她,犯安不會讓導師在教育界名聲掃地。
女孩子擺出标準的持槍姿勢,任川村導演檢驗。
川村導演滿意得不行。
“我就知道你可以。”他大誇特誇,“太棒了,和我在法制頻道看見的犯罪團夥持槍械鬥姿勢一模一樣!”
“過譽。”犯安謙虛,“隻是不墜米花町威名罷了。”
她今天要拍的第一幕戲是之前和男三号的對手戲,黃毛被解約後川村導演新找了演員飾演男三号。
“黃毛那個混蛋,解約後居然還敢買水軍傳謠,說這部劇的男三号是高危職業,劇裡死在幕後黑手槍下,劇外也難逃一死。”川村導演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小人行徑!”川村導演啐了一口,“我還看不透他的把戲?一邊造謠你是殺人兇手,一邊讓我找不到新演員,指望我上門求他回來繼續演呢,我呸!”
犯安和川村導演說話間,道具組已經準備好了場地,準備開拍。
黑發少女站到屍體邊,任汩汩的鮮血漫過她的鞋尖。
男三号闖進幕後黑手的殺人現場,剛殺完人的少女卻不把他放在眼裡,輕飄飄感歎一句“稀客”便舉起了槍。
漆黑的手槍擺在桌子上,犯安隻需要将它拿起,瞄準,扣動扳機。
男三号胸前的口袋裡裝着人造血漿,空包彈将血包擊碎,血漿濺出的刹那他會配合劇本倒下去。
鏡頭定格在槍口冒出的白煙上,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蓄勢待發的道具組随時準備用軟墊接住男三号,避免他的腦袋像雞蛋一樣磕在水泥地上。
犯安将整套流程在心裡過了一遍,開拍前她聽見川村導演吩咐道具組準備最厚的軟墊接人:“以防萬一,要是男三号真在這場戲裡傷着了,我不用想都知道黃毛會跳得多高,垃圾玩意。”
一定要演好這場戲,犯安在心裡告訴自己,川村導演做了萬全的準備,她可不能掉鍊子。
川村導演對這幕戲的指導是“快”。
從拿槍到開槍一氣呵成,中間不能有任何停頓,整個過程不許超過三秒。
“Action!”
倉庫的門被踢開,男三号的身影映在少女漆黑的瞳孔中。
“稀客。”她輕飄飄地說,擡起槍口。
一絲異樣感彌漫上來。
犯安的食指扣在扳機上,槍口正對男三号胸口,心髒的位置。
川村導演目不轉睛地盯着鏡頭,憑他的經驗,他知道這槍一定正中紅心。
太完美了,快開槍吧,一條過!
扣動扳機的刹那,黑發少女的手臂突然大幅度向外偏移,打了川村導演一個猝不及防。
鏡頭中完美的彈道軌迹瞬間破碎,變成一條難看的斜歪線,川村導演目瞪口呆:“你在幹什麼——”
“砰!”
子彈擦過男三号的頭發絲,擊碎他身後十米遠的背景闆。
金屬制的彈殼叮啷落地,漆黑的槍口冒出濃濃的白煙。
男三号反應過來,臉色刷的一下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