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大草原上的月夜總是格外晴朗明亮,寂靜。
毛茸茸耳朵獸人借着皎潔的月光看着陳明懿,望着那雙漆黑明亮的雙眸,仿佛墜入了深潭之中。他恍惚了一陣,慌慌張張回過神來,說話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絲的顫抖和支吾。
“可……可以……”
話音剛落,毛茸茸耳朵獸人就被一旁的夥伴捅了一胳膊肘。
“可不可以這件事……我們倆說了不算數的,你想留下他……隻能得到阿提拉老大的允許才……才可以。”毛茸茸耳朵獸人如是道。
聽聞對方這麼說,陳明懿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不易察覺的難過,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現在的嘴巴撅得老高,不滿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但是今天太晚了。”另一個獸人也不知怎麼的,他看着這副模樣的陳明懿,竟然生出了一絲不該有的不忍心,“小領主可以把它留在洞穴裡過夜,我們就守在外面,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吧。”
說着他頓了頓,瞅了一眼毛茸茸耳朵獸人手裡提着的烏漆嘛黑的貓科動物,刺鼻的血腥味直沖天靈蓋。
“它看上受了很嚴重的傷,估計是趁我們倆不注意時偷偷溜進去了,我去找個草藥先簡單和給它止個血,小領主也别太擔心了。”
夜色沉沉,蟬鳴陣陣,寂靜的部落裡,三個人悄無聲息的把受傷的“小黑貓”安頓在了陳明懿的洞穴之内。
雖說兩個獸人用草藥和粗制的麻繩簡單處理了“小黑貓”的傷口,但陳明懿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他隔三差五就起床檢查“小黑貓”的狀态,确認它呼吸正常後,才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沉沉的睡了過去。
洞穴裡一下子陷入了安靜,隻剩下陳明懿沉緩的呼吸聲緩緩響起。
黑暗之中,躺在陳明懿身旁獸皮墊子上的一坨黑漆漆的生物猛然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充滿嗜血野性的金色獸瞳,與先前懵懂無知的眼神完全不同,它看向身邊毫無防備的陳明懿時,眼中皆是輕蔑和嗤笑。
天光昏暗,漆黑的生物輕輕跳下石床,朦朦胧胧之中,那原本瘦小的身軀忽然扭曲起來,伴随着骨骼吱吱呀呀的聲音,沒一會兒,洞穴裡沒了一隻瘦瘦小小的小黑貓,反而多了一頭身形壯碩巨大的黑豹。
“真是個愚蠢的生物。”黑豹的喉嚨裡緩緩吐出低沉又成熟的聲音,俨然與當日想将陳明懿吞入腹中的黑豹的聲音一模一樣,“在這個大草原上,心軟隻會将你害得骨頭渣滓都不剩……”
黑豹的話音未落,鋒利的犬齒抵上陳明懿嬌嫩脆弱的脖頸,它隻需要稍稍用力,便能讓這個陷入沉睡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獎勵的脆弱生物,在悄無聲息中死去。
犬齒輕抵人類嬌嫩的皮膚,對方輕輕翻了個身,伸手一下子便摟住了黑豹的脖子,一時間黑豹沒了下一步動作,它渾身僵硬在原地,被小小的人類抱住的地方傳來獨屬于對方的溫暖和淡淡的青草氣息。
壯碩嗜血的黑豹自它記事起便是獨自一獸在這片關廣袤無垠的大草原上艱難生存的。
它是衆獸口中“被詛咒的野獸”,是終有一天會和那些沒有靈智的生物一樣的可憐家夥,是會成為其他獸人口中的食物,是會将災禍帶給部族的死神,是隻能孤獨終老的幽靈。
除了捕獵草原上鮮活的獵物,這還是黑豹第一次被生物緊緊地抱住,那種柔軟和溫暖讓黑豹不自覺的陷入其中,短暫的一瞬間,讓它忘卻了應該存在的危險。
啊……多麼令人溫暖的□□啊,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地貫穿,用他炙熱的鮮血溫暖自己全身。
忽然間,黑豹原本因放松警惕而圓溜溜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一條細細的豎線,它的骨骼一陣吱吱嘎嘎,壯碩的體型很快縮小,不多時又變回了先前那隻瘦瘦小小,伸手重傷的小黑貓。
嘩啦一聲,獸皮門簾被人掀開,天邊亮起了魚肚白,熹微的晨光慢悠悠爬進一方小小的洞穴之内,卻也沒帶來多少明亮。
阿提拉目光如炬,環視了洞穴内一圈,最後才将目光落在了石床上呼呼大睡的陳明懿身上。
年輕瘦弱的人類四仰八叉的躺在石床上,他的胸口上還蜷縮着一隻黑漆漆的小東西,畫面看上去十分的和諧。
阿提拉見狀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他大步上前,黑黢黢的小東西感知到危險靠近,它猛然睜開了眼,朝着阿提拉呲牙哈氣,又艱難的站起來,四肢戰戰,卻仍然做出了保護陳明懿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