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婆婆的手藝還是這樣好,好久沒吃過同林的菜了!”
石婆婆和藹又熱情,一直催着她吃,江遲喻不好拂了老人家的意,直到實在是吃不下了。
“多吃點好,誰說小姑娘家家的不能多吃,莫要向秋梨一樣,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
石婆婆提起,江遲喻回憶了好一會,才堪堪想起是誰。
林秋梨,是林伯伯的女兒,也是石婆婆的孫女,比她大了六七歲,幼時經常在一起玩的。
“秋梨姐姐可是嫁人了,我回來還沒見過她呢!”
說到這個可憐的孫女,石婆婆樂呵呵的面容上添上幾許愁緒。
“是,秋梨前幾年就嫁給了隔壁村裡頭出家的二兒子。”
“那孩子是個好孩子,待秋梨也好,可惜實在是福薄,去年在洋子山上挖山石的時候沒了。”
江遲喻聽到此處亦是難過,還那樣年輕,怎麼就因為意外去世了呢?
“秋梨那孩子也是犟得很,又沒孩子,替他守一年便已經是盡了夫妻情分了,何必一直替他守着。”
石婆婆自然是不願意看着自家孫女孤寡着過着下半生,連個孩子也沒有,這後面的日子可怎麼熬啊。
“秋梨姐姐還在出家嗎?”
“是啊,說是要替亡夫守一輩子,怎麼勸都不聽。”
江遲喻不免難受,秋梨姐姐如今也才二十多歲,正是青春年華的時候,何必這般自苦呢。
“不說這個了,徒惹你傷心,旋旋今年十七了吧,想來是早早定了親,是哪家的好兒郎?”
老人家總是關注小輩的婚事的,昨日剛到的時候,林伯還私下裡問她,賀紀可是她未婚夫婿,吓得她連連解釋。
江遲喻有意讓石婆婆開懷,将那文竑的破事添油加醋說了一番,直言不願再婚配,看到男人就煩。
她的計策果然生效,老人家頃刻被吸引去了注意,大罵文竑不是個東西。
囑咐石婆婆顧好身體,江遲喻把帶來的補品放下,又乘着馬車回了縣城中的江宅。
等江遲喻到的時候,賀紀他們早就回來了,江暑還羨寶似的把酥餅碰到她面前。
“小姐猜猜這是誰買的?”
江遲喻不解其意,疑惑回道。
“難道不是你買的?”
江暑故作神秘地搖搖頭,又點點頭。
江遲喻看不明白,看向立冬立夏,然而這兩人也是一臉茫然。
“雖然隊伍是我排的,但這份心意卻不是我的?”
“林伯讓你買的?”
江暑仍舊是搖搖頭,表示猜的不對。
“小姐怎麼猜得這麼膽小,大膽些,是小姐心中那個人買的!”
江遲喻仍是不解,她心中的人是誰,爹爹啊?
爹爹不是知道她最讨厭這種吃着吃着會掉渣的酥餅了嗎?
立夏想起他今日喝誰出了門,頃刻便猜了出來。
“難道是,賀——”
“沒錯,就是林公子!”
立夏還沒說完,江暑就忍不住自己說了出來。
江遲喻被這大呼小叫的兩人弄得更加迷糊,賀紀讓江暑買這個酥餅做什麼。
還是立冬站出來主動說今日賀紀要出門,她讓江暑陪着去的事。
“林公子今日出門可是特地去城門那邊替小姐買這同林老字号酥餅!要不是他身上有傷,排隊的人太多,他必定是會親自去買的!”
“你是說,賀紀說我喜歡吃這個酥餅,所以大老遠的帶着你從城西逛到城門?”
江暑一臉高興的點點頭,眼神中的促狹之意做不得假。
正說着,受林伯之邀來吃晚食的賀紀正好踏進堂中。
也正正好聽到江遲喻的最後一句話。
他腳步一頓,對上江遲喻的視線,莫名耳熱,卻很快恢複鎮定,繼而若無其事地進了門。
江遲喻心知賀紀冒着被發現身份的風險外出必定是有原因的,江暑這傻小子被人支開了還不知道。
晚飯畢,江遲喻主動問起了秋梨的事情,沒想到林伯這裡卻是另一番說法。
“秋梨哪裡是自己願意守着的,分明是那出家非要她守節!”
江遲喻聞言一驚,連正在思索着今日巷外之事的賀紀也移來了視線。
“秋梨一向沒什麼主見,樹子死了,她整日裡以淚洗面,連我們見一面都不可得。”
“我看她瘦成那副樣子,提議要把她接回家裡來,偏那出家一直不肯,說什麼一女不嫁二夫,讓秋梨一定要替他們那個二兒子守着!”
那樣一個老實勤勉的女婿死了,林伯自然是傷心,可這出家要讓他女兒守一輩子,他卻是絕對不願意的。
“我聽石婆婆說那出家在隔壁村裡,是在何處,我去同秋梨姐姐說說話?”
秋梨姐姐的确自小便是溫柔的性子,一向不會拒絕旁人的,可這守節一輩子不是什麼小事,由不得出家說守就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