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喻趕到出家的時候,門口已經被官府的人圍起來了。
除了他們,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看熱鬧的街坊鄰居。
“秋梨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秋梨姐還在鋪子裡。”
“好,先别告訴她。”
江遲喻隐在人群中,耳邊除了出父出母的哭聲,還有其餘人讨論八卦的說話聲。
“上回就他一個人活着的時候,還說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結果這也沒享福幾日,說去就去了。”
“可憐這老兩口,短短半年,倆兒子都沒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唉!”
出家做人再不好,攤上這種事也不免讓人憐憫,周圍不免響起幾聲歎息。
“大樹不是前幾日才找了個差事,怎麼今日就沒了?”
“我方才聽了一嘴,說是吃了那沒泡發的木耳,中了毒,出家老兩口又不在,這不人就走了!”
木耳?中毒?
江遲喻不好擠進人群,聽着這個理由卻覺得不太對勁。
裡頭出家父母的哭聲震天響,官府也派仵作來驗過,是中毒無疑。
也是他運氣不好,官兵寬慰了幾句就離開了。
周圍的鄉裡鄉親也上前安慰,節哀順變,入土為安,翻來覆去也不過是這幾句話。
江遲喻幾人沒進去打擾,悄悄地離開了。
回到江宅,黃楊已經在門口等着了,臉上是少見的凝重。
江遲喻沒說話,跟着他往賀紀的院子裡去。
“出大樹死了。”
“我知道。”
“他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江遲喻忍不住去想,如果不是他們貿然找到出大樹,讓人以為出大樹知道内情,他是不是就不會死?
在山石墜落的時候,還有弟弟會救他,這一次,沒有人能救他了。
“出大樹的死,的确是我的人出現疏忽,我該負責。”
重要證人突然暴斃,賀紀也不好受。
“出大壯夫婦那邊,我也會讓人暗中補貼銀兩。”
“補貼銀兩?銀兩能買回人命嗎?還是你覺得他們死的不夠快!”
江遲喻不知想到了什麼,脾氣突然爆發,這句話幾乎是吼了出來。
說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她是氣賀紀還是氣自己。
周圍靜了片刻,理智回籠,江遲喻收斂神情,低聲道歉。
“抱歉,賀大人。”
賀紀抿了抿嘴,眉皺得更深,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顯病氣。
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介意。
“出大樹之死,我們都不想看見。”
他的話沒錯,無論是作為一個無辜的百姓,還是一個證人,他都不該死。
“我懷疑他的死有問題,需要派我們的人去他的屍身上查驗一番,看看可有什麼線索。”
人死不能複生,現在最重要的找到兇手,還死者一個公道。
而賀紀口中的那個人又是一個江遲喻沒有見過的人,喚作劉楊。
江遲喻看了那人一眼,身材瘦小,文質彬彬的模樣。
“你們打算怎麼做?”
江遲喻懂得他的意思,也努力控制住自身情緒。
“如今天氣漸熱,屍身存放不久,怕是明日就要下葬,我們今晚便要趕過去出家查探。”
黃楊把他們的計劃說了一遍,有些為難地看向江遲喻。
“不過,出家附近肯定有人在暗中守着,我們的身份不好出席。”
素不相識上門吊唁,的确是可疑,那麼誰的身份最适合?
“所以我們想讓秋梨姑娘配合——”
“不行!”
江遲喻一口回絕。
出家如今和龍潭虎穴也沒差了,她絕不能讓秋梨涉險。
“可是,”
黃楊也格外為難,讓一個弱女子替他們遮掩。
“我去,我扮作秋梨去出家。”
江遲喻和秋梨身形相仿,而劉楊則是佝偻着身子扮作林伯,賀紀扮作護衛他們的人,趁着夜色朦胧,出發往出家去。
白衣女子和佝偻着身體的老者自然地走到出家門口不遠的地方,确保藏在出家附近的暗中人能看到。
就在這時,黑夜中有兩人沖了出來,各自從背後伸出手捂住二人的嘴。
“唔!”
“你們唔!是誰!”
“放開!!”
二人拼命掙紮,卻是難以抵擋,鬧出些許動靜便被拖入巷中。
此處的動靜在暗夜中驚起幾聲鳥叫,似乎
“現在上門的确奇怪,想必那邊也有人守着,隻能用這出調虎離山之計了。”
回憶起離開宅子的時候,黃楊說的計謀,等巷子附近的動靜徹底消失,江遲喻才邊以手捂臉作哭泣狀邊輕輕地推門而入。
院中靜悄悄的,出家夫婦白日裡已經疲憊不堪,被鄰居幾人勸去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