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梨得知此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午時，出大樹一直不曾出現，偏又有些不着調的人非要多嘴，她放下手中的事便趕忙回了江宅。

“旋旋，方才他們說大樹他，他！”

江遲喻看着秋梨沖進來的時候就曉得她已經知道了，歎了一口氣。

“是，昨日傍晚的事，官府那邊說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中毒沒了，是我讓他們瞞着你的。”

秋梨聞言怔愣許久，眸中的淚卻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怎麼會，大哥，二樹……”

秋梨很難不想起自己死去的丈夫，丈夫用命換來了大哥的生還，卻因為這樣荒唐的理由沒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們！”

秋梨一向心軟，嫁到出家也有五年多了，縱使出父對她不好，可出母和出大樹夫婦對她卻是不錯的。

“我陪你去。”

江遲喻一夜未眠，本來下午打算休息一會，可她擔心昨夜那些人會惱羞成怒傷害秋梨，她得親自陪着才行。

二人一起往出家去，黃楊則是按照賀紀的吩咐，悄悄跟在他們身後，以防意外發生。

出家如今畢竟不是住在村裡，左鄰右舍住了不少人，這麼熱的天屍身放不久。

今早一口薄棺送來便将人封了進去，周圍幫忙的人也一并散了，如今整個出家竟是一個人也沒有。

江遲喻和秋梨繞過院中橫着的棺材，試探性地往裡頭走，喊了幾聲卻還是沒有人回應。

“許是去隔壁鄰居家中了？”

江遲喻不知同林的習俗，秋梨卻覺得不太對勁，這種時候家中不可能不留人。

她名義上還是出家的兒媳，這些日子也學着膽子大了些，于是走到出父出母的房門前敲了敲。

那房門半掩着，裡頭卻沒有傳來聲音。

江遲喻偷眼從門縫往裡一瞧，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晃動。

秋梨還欲再敲，江遲喻卻不管那麼多，一把将門推開。

“我的天！”

江遲喻和秋梨雙雙被眼前之景吓了一跳，出母竟然上吊了！

二人趕忙将出母放下來，秋梨急得往外頭喊人，江遲喻則是拼命掐着她的人中。

秋梨的叫喊聲吧左鄰右舍都驚動了，在隔壁人家訴苦喝酒的出父也被喊了回來。

他們沖進屋中，看到房梁上的白绫，和地上昏迷不醒的出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大樹娘，你這又是何苦啊！”

隔壁的張嫂子一把撲過來，拼命拍着出母的胸口，竟真給她拍醒了。

“娘，你醒了！”

索性就江遲喻和秋梨來得及時，出母脖頸一片烏青，但還好還能出氣，方才發黑的臉頰如今又有了血色。

江遲喻松了一口氣，被旁邊的人一推，直接退到了房間的角落。

“大樹娘，你這是做什麼！”

“可不許做傻事啊！”

“這日子熬一熬就過去了，總還是有盼頭的！”

張家李家的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出母，可惜出母并沒有聽進去。

“我該死啊，是我害死了大樹，我是下去陪他！”

“是我害死了我的兒子！”

出母的嗓子有些傷到，聲音暗啞又凄厲，帶着哭聲喊出來格外凄慘。

“如果不是我沒有聽仙人的話，注意吃食，大樹就不會死！”

出母被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着，江遲喻看不見她的情狀，但她卻能清晰地瞧見站在門邊出父的神情變化。

從他進來看到出母上吊的時候起，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江遲喻一開始還沒注意到，以為是太過驚訝。

可如今看他的表情卻像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十足的不耐煩。

“就是你，就是你這個賤婆子害死了大樹！”

江遲喻不免想到昨日深夜他們走之前，出父出母在屋裡說話，出父似乎在反複說着什麼“該死”之類的詞。

如今他的表情又太過不正常，江遲喻将自己隐在角落中，一眼不敢錯的觀察着出父。

“什麼仙人不仙人，那人說不定是故意大華想要透荷包地偷子，大樹娘，你别亂想！”

張嫂子聽明白了來龍去脈，一邊接過秋梨遞過來的清水喂給出母，一邊十分不屑地說了一句。

出父看着她的眼神卻是閃過一縷兇光，轉瞬即逝，卻被江遲喻捕捉到了。

其他人也一起在勸，可惜用處不大。

“是，我就是該死，你們救我幹什麼，我要去陪我的兒子！”

出母仍舊沉浸在出父的話中，甚至掙紮着還想往白绫那邊去。

幾人趕忙攔住，勸了出母幾句，又不痛不癢地罵了出父幾句。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已經快是未時了，其他人也有事要做，眼看着勸住了便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