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喻哪裡會放在心上,又逗了她幾句,讓她放在心才往賀紀處去。
當巡按禦史的屬下有什麼不好呢,至少她能在知道更多的真相,接觸更多的線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當一個無知的閨閣小姐,被人牽着鼻子走。
“方才在歇息,來遲了,大人勿見怪。”
立夏立冬雖然說是要好好裝扮,實則也隻是換了件嫩色的衣裙,戴了佩環和發簪罷了。
當初在來同林的路上,幾人半路上停下歇息,遇到一處山坡,開滿了粉色薔薇。
江遲喻被香氣吸引一路尋去,驚喜地走到花叢前俯身輕嗅。
淺粉微紅搖擺,綠裙笑語泠泠。
那時,她穿的就是這件芽青色的衣裙。
賀紀緩慢眨了眨眼,回憶收攏。
“和大人找我可有事?”
“自然是有事,江小姐排場大,還真是姗姗來遲。”
青楊原先隻是冷硬,最近又不知從何處學來了陰陽怪氣。
“你這人真不會說話,算了,難怪黃楊和劉楊那樣說你。”
打蛇打七寸,這話果然有用。
方才還一臉不耐煩的青楊,臉上驚疑不定又不肯問她。
江遲喻心中,冷笑,不再管他,自顧自坐在了自己原先抄錄書籍的位子上。
她才懶得同不喜歡自己的人糾纏,隻需要讓他也不高興就好了。
“江小姐這段時日也參與了不少事,你我之間,應當要有一次開誠布公的談話。”
賀紀開門見山,江遲喻有些驚訝地擡頭,但很快也點頭同意。
“賀大人終于要把自己在查什麼告訴我了嗎?”
合計走到桌前,在面對着她的位置坐了下來。
“能告知江小姐的,我自會告知。”
“我也希望江小姐能将自己來同林的真實目的說出來。”
江遲喻點頭,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對賀紀的信任幾乎是無條件的,能說的她自然不會隐瞞。
“我來同林是為查案,同林近兩年死者明顯增多不似往常,且死亡原因皆如出二樹那般看似意外實則人為。”
“我在來同林的路上被幕後賊夥追殺,其餘人在同林暗中調查。”
賀紀交代得太淺顯,江遲喻心中不甚滿意。
“同林不過一個小城,何以勞煩望京的禦史大人親自前來?”
賀紀沒有說話,江遲喻了然點頭,那就是不能說的意思了。
可她真的很好奇,為什麼就得是同林,為什麼非得是同林?
算了,她咬咬牙,咽下了想要問出口的話,賀紀不想說她不可能問得出來。
“我來同林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就是為了松林大壩。”
江遲喻不介意自己的來意被他知道,若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那更是再好不過。
“你早知道松林大壩有異常?”
這就是合集最不明白的一點,江遲喻似乎從一開始就笃定松林大壩會出問題,後面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佐證而已。
這個問題江遲喻回答不了。
“荊河之水波濤滾滾,若無松林大壩抵擋,同林,齊縣,榴縣三縣無一可逃。”
松林大壩的重要不言而喻,江遲喻作為前世目睹一切發生的人,沒辦法用言語形容當時的慘狀。
看出來江遲喻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賀紀也沒有追問。
松林大壩一事與賀紀所查案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這也是江遲喻和賀紀可以攜手的原因。
“賀大人,其實我對您查的案件沒有多濃厚的興趣,我隻想要松林大壩完整無缺。”
這些日子經曆了不少事,江遲喻在忙碌的同時,心裡也一直在想。
自己現在在做的事,對她想要做的事,有幫助嗎?
她扪心自問,這天下受苦受難的百姓何其多,她救不過來。
她隻是想救父親和自己。
可是,出大樹的事情讓她開始真正的害怕。
“賀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望您解惑。”
“我之前偶然聽聞您這案件與,皇家,有關?”
賀紀聞言猛然看向她,眉頭緊皺又松開。
江遲喻僵硬地笑笑,她的确是偷聽到的,但還是不敢确定。
賀紀沒有說話,有的事,不說話是否認,而有些事,不說話是默認。
賀紀的表情,可以證明他是後者。
知道了答案,江遲喻的心卻無法控制地下落。
竟然,真的,與皇家有關。
她先前天真的以為,這種偏僻之地的案子,頂了天牽扯到幾個貪官權貴,怎麼會和,扯上關系。
“江小姐是聰明人,很多事都是禍從口出。”
賀紀隐含警告,江遲喻不知想到了什麼,看着他嚴肅的神情緩慢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