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是齊府派人送過來的帖子,您看看。”
“齊府?”
江遲喻在書房中抄錄家傳的治水精要,每回她心不靜的時候,寫着寫着心便靜了。
“對,就是六石說的同林首富齊家,說是淨雲寺後頭的荷花開得好,窯想邀您一并去賞花呢!”
那帖子裡頭還有一張花箋,瞧着像是主人家親自寫的。
“拿過來我看看。”
江遲喻素手接過帖子,竟然是絹布的,還有花香,這份典雅甚至不輸望京。
“齊翎?”
“是齊家那位當家的大小姐。”
想起前世的齊家鋪子,還有六石說的齊家大小姐的壯舉,她倒是當真對這姑娘好奇了起來。
“明日後日都有空,我寫封帖子你讓那人帶回過去吧。”
“是。”
那邊的帖子回得也快,齊家小姐是個爽快人,說是就定在明日了,她那邊會專門派馬車過來。
第二日一早,齊家的馬車就在江宅門口來接人了。
江遲喻怕人等着,早早便起床上妝,将将出門迎面來的卻不是齊翎,而是一位面白無須氣質溫和的男子。
“江小姐好,我是齊均,齊翎的養兄。”
“我替齊翎給江小姐道個歉,鋪子中臨時有事,她不得不趕回去處理,不過很快就會趕過來。”
“江小姐若是不介意,我先帶江小姐上山進寺。”
江遲喻看向他的背後,備了兩輛馬車,禮數也周到,便客套了兩句,點了點頭。
齊均親自将江遲喻送上了馬車,自己才上了後頭那輛稍小的馬車。
江遲喻看在眼中,心裡卻疑惑。
“齊老爺不是隻有齊翎一個孩子嗎?”
立冬收到帖子後私下裡打探了一番,齊家的情況她最了解了。
“是隻有齊小姐一個親生的,這個齊公子是養子,聽說是為了求子從貧苦人家抱過來的,可惜養到這麼大也沒個兒子。”
“他參與齊家的事務嗎?”
立冬搖搖頭。
“齊小姐還未長成的時候,齊公子的确有參與過幾樁買賣,等齊小姐開始進鋪子,聽說齊家商會再沒見過這位齊公子的身影。”
有意思,江遲喻對這位久聞盛名的齊翎越來越感興趣了。
這世間,有人重血緣,有人重男女,齊老爺既能為了生兒子爆一個貧苦人家的男丁進門,想必不會是多疼愛女兒之輩。
上有重視男丁多父親,中有長成有經驗的長兄,下有無數不服氣的掌櫃,齊翎還能在這個年歲做到這個地步,實在是了不起。
“這齊公子倒也不算無甚作為,聽聞齊小姐在鋪子裡頭分身乏術的時候,齊家内宅之事也是齊公子在管呢!”
聽到這裡立夏倒是好奇了。
“他一個男子,管甚内宅之事,管齊家老爺十八房小妾争風吃醋阿?”
這話逗的江遲喻和立冬笑得不行。
想起這是齊家的馬車,江遲喻才趕忙閉了嘴,伸出食指比了個“噓”,示意别被外頭的馬夫聽見了。
好容易出來放松一下,江遲喻盡量把心裡頭的憂思都丢到腦後,熱熱鬧鬧地同兩人聊了一路。
古刹藏深山,靜谧燃檀香。
“江小姐,這便是淨雲寺了,請下車吧。”
同林縣城不大,這淨雲寺雖在山上,可沒有多遠,一個時辰不到也就到了。
江遲喻掀開車簾,輕盈地下了車,擡頭一瞧。
“淨雲”二字印入眼簾,古樸又典雅。
“雨過雲收山色淨,趙州示壁挂葫蘆。”
齊均看出來她多這兩個字有興趣,邊解釋邊伸出左臂示意将江遲喻踏過門檻往寺廟裡去。
“齊公子這句詩便是淨雲寺名字的由來嗎?”
齊均溫和點頭。
“雨過雲散,山色淨朗,是個好名字。”
齊均聽她說完,卻還是笑着看她。
江遲喻面露不解,難道這句詩不是這麼解釋的。
“江小姐不猜猜這寺廟的字是誰題的嗎?”
江遲喻擡眼又看,進入寺中,匾上的字不再是“淨雲”,而是“作如是觀”。
這字和外頭的是同一人所題,但是她于書法一道上實在是不精益,看不出是哪位大家的墨寶。
“讓齊公子見笑了,我實在是猜不出。”
齊均和她一起擡頭看向那那句話,匾額有些老舊,滿是歲月的痕迹。
“題字之人姓岑字緻之。”
岑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