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吓得太大,縱使身上披了蓑衣,可眼睛還是被雨水遮蔽,實在是不好前進。
“幾位公子,雨太大了,馬也沒法走了,在前頭的亭子歇一會吧!”
馬車越走越慢,外頭馬夫的聲音混合着雨滴的聲音傳進來,像是破碎的摔碗聲。
江暑黃楊兩人都看向賀紀。
賀紀掀簾往外看,豆大的雨滴拼命往裡鑽,很快便打濕了他的袖口。
“可。”
賀紀點頭了,幾人也撐着傘下了車去亭子裡頭躲雨。
馬兒則被安頓在一旁的樹蔭下,雖然也有雨落下來,但比起外頭迎面的暴雨已經好了不少了。
“林公子不必憂心,齊家的大公子也陪着一同去了。不會有什麼事的。”
江暑看着這兩人一言不發地凝重模樣,心裡有着憷,趕忙說着安慰人的話。
“說不定小姐也像我們一樣狼狽,在外頭躲雨呢!哈哈!”
賀紀聞言卻覺得有什麼思緒閃過,雨?
“這雨來得太突然了。”
“可不是嘛,誰能預料到呢?”
江暑接起話來比自己說起來流利得多。
是啊,這場雨來得這般突然,他們預料不到,幕後之人同樣預料不到。
他們昨日得到的消息隻曉得,其中有人會在路上伏擊齊翎,那麼這路上最适合伏擊的地方在何處呢?
“馬夫,從城中到淨雲寺是什麼情況,你同我們仔細講講。”
他,黃楊,江暑都是外地人,不如馬夫對這條路熟悉。
“城裡到淨雲寺就這一條大路,一直往上走,到了半山腰就能看着淨雲寺。”
淨雲寺是同林縣最大的寺廟,逢年過節的時候想磕衆多,平常家裡有什麼事也會去拜一拜。
不隻是因為他寺廟靈驗,更是因為他路修得好,離城中近,一天怎麼樣也夠來回了。
“這路還是多年前淨雲寺重修的時候運送材料上山的時候開出來的,這麼多年香火越來越旺,路也越來越寬闊。”
這也是他們無法繼續前行的原因之一,如果是普通的小道,有了樹木遮蔽反而更不會被雨淋得這般狼狽。
“這路從頭到尾都這般寬敞嗎,沒有閉塞亦或是轉彎之處嗎?”
齊翎身為少東家,身邊肯定有護衛的人,那些人想要伏擊她,不會選擇在寬敞的路上,大老遠就讓人看見。
馬夫思考了片刻,雙手一拍,倒是真想起來一個地方。
“咱們往前走兩刻鐘左右有個窄口,因為那山側突出來一塊擋着,那段路較别的路窄了些。”
“那窄口處是不是看不到對面過來的馬車或是人?”
賀紀又問。
“倒也不至于看不見,的确會被擋掉一大半。”
如果他們想要在路上埋伏,此地是唯一且是最佳的選擇。
賀紀眼神微亮,讓黃楊靠過來,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
黃楊越聽笑容越大,點頭應是,穿着蓑衣便往外頭走。
江暑看着他們主仆二人耳語,想聽又聽不到,故意裝作不好奇的樣子。
賀紀卻主動過來和他搭話。
“江暑,你覺得江遲喻是個怎麼的人?”
江暑正愁沒人說話無聊呢,張嘴欲答。
可想起之前賀紀騙他買酥餅一事,嘴巴又閉了起來。
立夏特地過來叮囑他不要太信任這位林公子,他可得記在心上。
“我家小姐是個好人。”
賀紀看着突然間變得有些警惕的江暑,雖然不解,但内心還是為江遲喻身邊的人如此警醒而欣慰。
賀紀在刑獄裡頭見多了嘴硬的人,換了種問法。
“你認為你家小姐在山上,看見這樣大的雨,會選擇冒雨下山還是等雨停?”
江暑陷入了沉思,立夏也沒說賀紀要是問了他這個問題,他該不該答啊。
“我家小姐又不是性子急躁的人,當然是等雨停啊。”
是啊,正常人在遇到這樣的大雨的時候,做法都是一樣的。
至少可以說明江遲喻齊翎一行不會按照既定的時間下山。
賀紀看着亭子外頭斷珠般的雨滴,思緒沉沉。
現在雨不曾停,她們就不會下山,從這裡到淨雲寺的路上,隻有那夥人會提前埋伏在那裡。
本來是齊翎在明,他們在暗。
而如今賀紀推測出了他們的位置,救成了他們在明,賀紀在暗。
是時候讓這群外鄉人知道什麼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酉時一刻,淨雲寺,香客别院。
“就算你現在想要去追阿翎,你也追不上,還是先躺着養身體吧!”
齊均看着雨沒有停下的趨勢,又被方才自己腦海中的外鄉人吓到,右眼皮也直跳,實在是躺不住了,一定要下山去找齊翎。
江遲喻好說歹說才給人勸住了。
齊翎明顯比這大哥機靈的多,身邊人也不少,她覺得不必太過擔心。
“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想你自己身邊人可是出了問題,為什麼偏偏隻有你吃素齋出了事?”
江遲喻的懷疑并非沒有道理,畢竟如果不是齊翎收到消息突然要走,她也會一同吃這素齋,出事的可能性非常大。
齊均明白江遲喻話裡的意思,卻了然又凄涼的笑了一下。
“是啊,為何阿翎在我左右的時候,總是會出事呢?”
江遲喻看他神色癫狂,和初見之時對謙謙君子實在不同,心中不免覺得離譜。
這齊家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