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喻淺淺一笑。
“是阿翎同齊公子感情深厚,我哪裡有出什麼力。”
經過之前的事,她也算是有些摸清這對養兄妹的關系,知道該怎麼應付齊均了。
聽了這話,齊均笑得有些不值錢了,江遲喻就知道,自己把對脈了。
“阿翎說是讓我來你這裡幫忙,我卻是又什麼能幫上的地方嗎?”
江遲喻點點頭,自然是有的。
“祭堤那日來人衆多,堤壩又險又深,還得請齊公子幫忙組織人手看護各位來客,保證大家的安全。”
齊均聞言一愣又一笑。
“難為江小姐看得起我,這幅瘦弱的身子竟也有能幹這捕快活計的時候!”
江遲喻輕輕品了一口茶,也不擔心他會拒絕。
“這不是捕快不幹活,隻能勞煩齊公子了!”
祭堤這種事,江遲喻作為修建堤壩的江渠的後人來組織其實少了點分量,若是縣令官府能參與号召是最好不過了。
然而這祭堤一事鬧得同林三歲小兒都知道了,縣衙還是沒有丁點動靜,那他是什麼意思,江遲喻也就明白了。
齊均也擡手品了品杯中茶。
“是冠雲山的雲霧茶?”
齊均有些驚喜。
“齊公子好靈的舌頭,我是喝不出來,立冬,你去将茶罐拿出來。”
立冬應是,将方才泡的茶罐拿了出來,芽葉尖嫩,色銀如雪,當真是雲霧茶。
“還真是,這茶不比碧螺春、龍井為人所熟知,公子竟也能品出來,當真是茶中高手。”
江遲喻真誠誇贊,齊均卻是笑笑擺手。
“不敢,不過是有位故人愛喝罷了。”
不期然還有這樣一段故事在,江遲喻右眉微挑,将茶罐遞了過去。
“齊公子是愛茶之人,這罐雲霧便送給齊公子吧,也是好茶贈給有緣人了,總比放在我這連茶都品不出來的人手上好!”
齊均是謙遜有禮之人,在外頭從不收禮,今日看着這罐茶卻有些猶豫。
“齊公子便收下吧,放在我這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齊均也不在推拒,直接收下了。
“那就多謝江小姐了,事情我會辦妥了,不打擾江小姐做生意了,我先走了。”
齊均起身告辭,江遲喻将他從後門送走。
畢竟是瞞着齊老爺回來的,不好大張旗鼓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終于又落定一件事,江遲喻舒了一口氣。
“小姐,那茶不是你平日裡喜歡的嗎?就這麼送出去了?”
立夏有些不舍得,從望京帶過來的,就剩下這麼一罐了。
江遲喻卻是一點不心疼,千金難買的東西,竟然用一罐茶買到了。
“回去我馬上給爹爹休書一封,讓他多送幾罐過來。”
“小姐,讓齊公子參與當真有用嗎?我們不是已經請了镖局的人在當日巡邏防範了嗎?”
立冬的問題和立夏不同。
“镖局的人看我臉生年紀又小,真有事反而會欺瞞不報。齊均年紀夠了,又背靠齊家,有事他們肯定會和齊均說的。”
“難道真讓齊均拿刀護衛不成?不過是拿他當一面服衆的旗子罷了。”
此次祭堤非同小可,幕後之人必定會出來搞破壞,她要做的事杜絕一切可能,盡可能将所有情況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在這同林,能信任的也就自己身邊人和齊翎兄妹了。
“大人,你要不回去休息吧?你這身子……”
黃楊第三次開口勸賀紀,然而桌上埋頭伏案之人卻是頭也不擡。
明明隔一會就要咳幾聲,偏偏還是不肯放下卷宗。
“大人便是不想休息,這藥總是要喝的!”
黃楊将熬好的藥湯放在一邊,苦澀的味道很快彌漫過去,賀紀終于舍得擡起頭。
隻有一碗黑漆漆的藥湯,周圍什麼也沒有。
垂眸片刻又擡起,端起藥湯一飲而盡。
“喝完了,拿下去吧。”
黃楊無法,隻能端着空碗出了房門。
他明明記得大人一開始恢複得挺好的,怎麼現在瞧着竟事越來越嚴重了,這藥到底有沒有用啊。
看着人把門關上,賀紀才轉身從櫃子裡頭将一個小盒子拿了出來。
帶開盒子,裡頭的蜜餞竟然還有一大半了。
他拿起一顆,含進口中,驅散那股酸苦的味道。
想起小姑娘隐忍着怒意将這蜜餞遞給他時亮晶晶的眼眸,他不免輕輕一笑。
隻剩下十八顆了,在吃完之前,還能再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