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楊駕馬極快,帶着江遲喻一路飛馳,等他們到了目的地終于停下的時候,跟在後頭的江暑早已不見人影。
從疾馳的馬上下來,江遲喻才得以問上一句。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就一病不起了!”
江遲喻沒空細看他們離開江家之後,讓她們好奇許久的駐地,而是緊緊跟着黃楊,一味往前走。
黃楊面色愁悶,聞聲前來接應的青楊也是一臉凝重。
看着他們都這樣,江遲喻的心又往下一沉。
“快帶我過去,大夫也在裡頭吧?”
他們住的地方格外的繞,繞了好半圈才到賀紀休息的院子裡。
周圍一點聲音也無,明明是青天白日,偏有些陰肅的味道。
江遲喻跟在黃楊背後,看着他推開房門。
“吱呀——”
木門發出老舊的聲音,也讓她看清了裡頭的情況。
房屋不大,隻一個書桌一張床,甚至比不上江宅的側院。
屋中滿是藥湯的味道,苦澀逼人,混合着夏日的暑氣,叫人聞着便有些不好受。
“怎的叫半扇窗都不開,大夫說是一點不能見風嗎?”
江遲喻一步步走到床前,床上的人唇色慘白,額上都是虛汗,瞧着竟比上一次見面瘦了不少。
江遲喻看着這樣的賀紀,心中有些難以言說的痛楚。
床上的人嘴唇微動,似乎在說着什麼。
江遲喻趕忙彎腰湊過去仔細聽,卻聽着他反複念叨着兩個字。
江遲喻緩慢起身,有些猶疑地看向站在一邊的兩人。
“他在喚我的,名字?”
黃楊一臉祈求地看着她,點了點頭。
大人自暈過去後,一直在喚江小姐的名字,他才不得已冒着基地被發現風險,急匆匆地将她接過來。
江遲喻被賀紀這一出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一下子沒了章法。
賀紀在病中還記得她,莫不是和她一樣生了個病就想起來前世的事?
“他為什麼喚我的名字啊?我身上可沒有什麼重要線索!”
江遲喻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了一句。黃楊青楊二人卻一點沒注意到。
“大人記挂着江小姐,江小姐陪着說不定就能快些好了。”
黃楊看着他們二人,如同看着一對苦命鴛鴦。
他就說不該從江宅搬出來的,大人這身子本來就沒好利索,又飽受相思之苦,可不就一病不起了。
青楊卻比黃楊理智得多。
“大夫說是大人驟然動用内力才導緻舊傷複發,想必是淨雲寺救江小姐那一次。”
“勞煩江小姐這段時日在此陪護,待到大人醒了再另說。”
這話說得不中聽,江遲喻卻沒空理他。
賀紀于她有大恩,如今病成這樣,她在一旁照顧也是應當的。
“我在此照顧倒是沒甚問題,但外頭的事我得先吩咐下去。”
他們沒有阻止,江遲喻便在一旁的書桌上寫好一封信,讓黃楊帶出去。
他們這裡搞得這般神秘,是不會讓其餘人再進來了。
江遲喻草草寫了幾句,無非是她在賀紀處,一切安全,不必憂心。
立夏立冬看好鋪子,若有人來問便推說她在修築堤壩。
還吩咐了江暑按照她列的單子采買所需木料石料,以便後續動作。
将信晾好遞給黃楊,她才想起來另一件事。
“對了,到了立冬那邊,她會交給你一對玉佩,你記得帶回來。”
黃楊雖不解,但還是一口應下,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青楊到底是不信任江遲喻,一直守在她身邊,盯着她給賀紀擦臉喂藥。
守了一個半時辰,藥湯喂了兩回,賀紀仍舊發着高熱,一點沒退下去,嘴裡還在念叨着江遲喻的名字。
“這藥怎的沒什麼用處,額頭還是這般燙!”
江遲喻将不知洗了多少遍的濕帕子從賀紀額頭上撤下,用手去碰,還是燙得吓人。
“大夫說内因未知,無法對症下藥,隻能先用這些普通的退熱的湯藥。”
青楊看着賀紀那副虛弱得江遲喻一個弱女子都能輕而易舉殺了他的模樣,面上又黑沉了幾分。
“既是舊傷複發,那用當初治傷的藥應當可以吧?”
江遲喻記得賀紀當時傷得那麼重,蒲大夫的藥喝了幾碗,第二日就退燒了。
青楊聞言覺得有理。
“那藥可還有,藥方在何處?”
江遲喻被問得一愣,她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發現她們根本沒有藥方。
“當時賀紀被追殺,不敢去正規的藥房找大夫,是當時路邊一位擺攤算卦的大夫開的藥。”
“當時的藥吃完就退熱了,沒留下方子。”
蒲地藍給了四副藥,沒給方子,喝完就好了,說是後頭找其他醫館開些補身體的就行。
誰能想到,這傷複發得這般快。
“那大夫什麼樣子,我去找。”
江遲喻隻知賀紀半天高燒未退,青楊卻是眼睜睜看着賀紀高燒了整整兩天,再燒下去當真是熬不住了。
“霜州雙林鎮遇到的,姓蒲,挂着道幡,做道姑打扮,聲大心慈,女大夫。”
江遲喻寥寥幾語便将蒲地藍描述出來,青楊卻不由得反問一句。
“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