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蒲青藍已經鋪好了床,一人一個枕頭一床被子。
“我睡外邊?”
蒲地藍不矯情,按自己的習慣來。
江遲喻把門關上,點了點頭。
“蒲大夫随意就好。”
蒲青藍擺擺手,往床上一趟,分外松弛。
“都是睡一個床的關系了,就不用這般見外了,你要不介意的話喚我阿藍吧。”
阿藍頗有些江湖兒女的豪邁,江遲喻很喜歡她這股子灑脫的氣質。
“阿藍也不必見外地叫我江小姐了,我名遲喻,阿藍喚我遲喻就好。”
江遲喻将手邊的東西收拾好,便從床尾上了床,側身躺了下來。
“今夜阿藍且同我擠一擠,明日我便回府了,待此間事了,邀你上門做客。”
江遲喻怕阿藍不适應,主動提出邀請。
阿藍自然是一口應下。
“不擠不擠,你才占多大點位置,放心,我到時候會上門打擾的!”
江遲喻被她逗得噗嗤一笑。
二人都不是計較的性子,都覺得對方投緣,蒲青藍側過身來朝着江遲喻八卦地問了一句。
“你同那隔壁屋的男子真沒什麼關系?”
“是郎有情妾有意,還是郎有情妾無意?”
在黑暗中江遲喻都能察覺到阿藍亮晶晶的眼神,有些無奈。
“你當真想多了,我同他沒有那種關系,我二人先前也不過是偶然相遇,清清白白!”
蒲青藍不信,她有證據。
“他昏迷醒來喚的是你的名字耶!”
江遲喻對此也有些不解,但是方才在屋裡忘了問了,也隻好随意糊弄過去。
“他為了救我才舊傷複發,指不定夢裡頭就是那時的情景。”
這個借口又為蒲青藍的猜測提供了證據。
“他都舍命救你了,還不是對你有意?”
江遲喻想起那時的場景,他從馬上下來,步步鎮定,後來動作迅速,将她護在懷中,的确算得上是話本中英雄救美的典範了。
但這一切是為了抓住她身後的沖鷹罷了。
“我被犯人挾持,他是為了抓捕犯人才救的我。”
隻是為了抓捕犯人嗎?不見得吧。
“那他對你英雄救美,你就沒有心動?”
江遲喻順着她的話細想,心動,是什麼呢?
像前世話本裡寫的一樣,雙眸通紅,日日思君,非見不可嗎?
她好像沒有吧,賀紀救了她當夜就搬走了,她隻是覺得有些太突然,後來又很快忙活祭堤之事,實在沒有那個日日思君的功夫。
“我的心中有更重要的事和更重要的人。”
她同賀紀真正的關系,前世今生,都逃不掉那場洪水,那些陰謀,這些比兒女情長不知道重多少倍。
蒲青藍這才發覺,這位她原先以為為愛私奔的姑娘才是心無情愛的那位。
而那個表面上身居高位的大人,才是被情絲裹挾之人,當真有趣。
夢中喚名,醒後追随,蒲青藍瞧着,賀紀看江遲喻的眼神可并不清白。
罷了,她自個兒的事還一團糟,就不要管旁人的紅線了。
“阿藍有家學傳承,醫術又高明,為何不開個醫館?”
江遲喻看得出蒲青藍的醫術自有體系在,開個醫館坐診,不比在外頭擺攤風餐露宿還要被人懷疑得好。
這話可就戳到蒲青藍的痛處了,她一時沒有接話。
“可是手頭不寬裕,阿藍對他有兩次救命之恩,我這裡自可以拿出錢财替阿藍——”
“不用不用,錢财都是身外之物。”
眼見着醫館的名字都要起好了,蒲青藍趕忙打斷。
“我不愛老呆在一個地方,就喜歡到處亂走,過一過閑雲野鶴無拘無束的日子。”
這話半真半假,蒲青藍沒有往深處說。
江遲喻聞言卻是極認真地道歉。
“對不住,是我狹隘了,若能暢遊大江南北,的确不必拘泥于一室一牆。”
蒲青藍聽出她話語中的向往,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遲喻也同我一起走吧,你帶錢我帶人,咱們走遍大江南北!”
江遲喻被她逗得直笑。
“怎麼不好!若我能将這裡的事情妥善解決了,我也要跟随先祖的步伐,用腳步丈量江山河流!”
她說得豪邁,連帶着稍有睡意的蒲青藍也被激起鬥志。
“好!有志氣,一定能實現!”
兩人雙雙被對方逗笑,輕輕細細地笑聲驅散了滿室黑暗。
第二日一早,江遲喻就被黃楊送回了江宅,依舊是從後院的牆落地,沒有驚動其餘人。
“若是有事尋我們,便在城南第三個巷口用石子做個标記,我們的人看見了自會過來。”
江遲喻點了點頭,腦海中回憶起黃楊說得那個地方,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