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被江遲喻這猝不及防地一句吓了一跳,還以為是玩笑。
江遲喻百般表明自己不會出事,天一黑,采了這天狼草就回去。
林伯和秋梨沒辦法,隻能被她勸下山,江暑和立冬也一并留下。
“立夏,你過來,我同你說幾句。”
江遲喻把黃楊留下的秘密聯系方式告訴她,讓她在回城後就去辦。
這天狼草嬌氣又難得,一晚都等不了,必須馬上送過去。
立夏這才曉得小姐的目的,她堅定點點頭,表示自己保證完成任務。
所幸立冬貼心,帶了不少糕點幹糧上山,她們對付着吃了幾口,就當是午食了。
那松樹格外高,他們三人站在樹下乘涼都綽綽有餘。
面朝松河,耳聽松濤,心曠神怡,江遲喻突然懂得當初祖母選擇這個地方的原因了。
“小姐,你今夜便要将這天狼草送過去嗎?”
“讓黃楊那小子來取不就行,還需要勞煩小姐親自挖?”
立冬和江暑曉得小姐是給誰,可這也太着急了。
江遲喻左右看看松松筋骨。
“這個可稀奇了,隻活一晚上,可不得早點送過去。”
她們随意閑聊,天色也漸漸變暗。
“小姐,快看不清了,我把蠟燭點起來吧?”
立冬從籃子裡頭将蠟燭掏出來正準備打開火折子,卻聽到江暑疑問的聲音。
“那座山怎麼有火光?這都要入夜了還有人來祭拜?”
江遲喻二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左側的公雞山上的确亮起了點點火光,隐隐約約還可見人影攢動。
江遲喻本能地覺得不對勁,讓立冬先别點火,莫要被發現。
他們三人擠在松樹下,看着對面山上的人舉着火把往其中一個點去,便消失不見。
如同一條火龍消失在一口深井中,在山林墳前更顯得格外詭異。
直到最後一個舉着火把的人也消失,緊繃着的三人才松了一口氣。
“那裡頭?”
“那裡頭應當有個洞穴。”
他們應當是要穿過這洞穴去另一個地方。
可為何偏偏挑晚上?
深林影深,夏風重重,松濤陣陣,不宜久留。
“且先不管,咱們一人一個蠟燭,将天狼草連根挖起,放進盒子裡。”
靜谧墳前,三朵小小燭火湊近松樹下,點亮一片谲詭之景。
水晶玉石般的花莖從地底探出,頭頂晶瑩剔透的花朵含苞待放。
三人被眼前一片盛放的天狼草所震撼,白日枯黑,夜中晶瑩,實所未見。
“小姐,這真的是白天那個烏漆漆的天狼草嗎?”
“我現在相信它是一味藥了。”
三人感歎完畢後,趕忙上手開挖,所幸這天狼草根系不深,輕易就能挖起來。
“咱們挖一半,另一半留着。”
三人埋頭小心翼翼挖了半天,裝了大半個盒子。
“小姐,這些夠了吧?”
江遲喻舉着蠟湊近細看,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多少。
擡頭看看,月兒高懸,快要半夜了,還是先下山吧。
江遲喻把手中的蠟燭重新立在祖母墳前,拜了三拜。
祖母,今夜不孝孫女多有打擾,下次再來一定正經祭拜。
“先這些吧,把火把點起來,咱們下山。”
他們走到一半,迎面又撞上兩個舉着火把的人。
“你們下山了?”
“你們這麼快?”
兩方人馬一碰面,正是得了消息趕來的立夏和黃楊。
不欲叫林伯擔心,江遲喻把盒子交到滿臉驚喜的黃楊手上。
“你趕緊拿過去吧,我就不過去了。”
林伯和秋梨必定還在家裡等着她,要是她一夜未歸他們須得擔心了。
黃楊本想再勸,複又想起昨日賀紀的訓話,曉得這樣做不好,便沒有多說。
道了謝便帶着盒子騎馬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幾人趕忙借着月光往城裡去,林伯和秋梨果然還在堂前等着。
兩人看着她平安回來,趕忙笑着迎出來。
讓老人家這麼遲還不睡,江遲喻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沒想到是林伯先開口。
“還是同幼時那般愛玩,非要瞧一瞧沒見過的,回來了就好,飯菜都備好了,來吃飯了!”
江遲喻挽着秋梨的手,眼角微熱,嘴裡還是不饒人。
“林伯就愛笑話我!”
“你呀,總是淘氣,總要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才是!”
秋梨也忍不住細指碰了碰她的額頭,如同對待親昵的小妹妹。
江遲喻誇張地呼痛,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歸來的夜風微涼,如今她卻覺得心暖不已。
七月初七,細雨綿綿。
雨聲淺淺,日頭高懸,江遲喻有些懵地坐起來。
正在外頭布置朝食的立冬正好進來。
“小姐醒啦,難得睡得這般好呢!”
立冬過來将簾子拉開,就對上一雙霧蒙蒙的眼睛。
“立冬,現在是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