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
賀紀跟着人群一起看向她,眼神中的驚喜不敢被人發覺。
難怪她今日會帶着禮物過來,竟是專門挑了七夕嗎?
江遲喻就說覺得自己有什麼事忘了,盯着賀紀那處的櫃子出神。
昨夜入睡前,立冬立夏好似的确說了什麼乞巧,紅絲之類的,她當時太困随口應了幾聲就睡過去了。
賀紀看着她當着衆人的面這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莫名覺得耳熱。
他欲低頭,江遲喻卻率先回神。
“是了是了,今日是七夕!我竟忘了,我得早些回去,還有好多事呢!”
眼看着人沒什麼事,禮物也送到了,江遲喻也不多坐,出門便打算走了。
她竟然害羞至此,賀紀心中暗笑,卻是趕忙起身想要攔着她。
“江小姐别着急,這雨還得下一會呢,等雨停了再走吧。”
黃楊邊喊話邊拿着傘追了出去,成功攔住了江遲喻的步伐。
外頭的雨的确有些大了,從方才的綿綿細雨變成了斜風細雨,搭載了臉上有些蜇人的疼。
江遲喻無奈,隻得返回。
“下雨,天留客,江小姐且留下吃一餐飯再走吧。”
賀紀見她進來,沒來由地松了口氣,語氣中透出不易察覺的緊張。
“既然天留,那客便留吧!”
江遲喻倒是沒想到一向隻讀卷宗的賀紀也聽過這個有趣典故,故意應和了他一句,倒是讓一旁看了全程的蒲青藍笑了出來。
她一笑,惹得所有人都看向她,尤其是黃楊和劉楊,一臉的疑惑。
“你們沒聽過那個典故嗎?”
“什麼典故?”
黃楊格外好奇,也不恥下問。
蒲青藍故意看了一眼江遲喻和賀紀,二人的反應卻截然不同。
江遲喻被黃楊二人的懵懂申請逗笑,而賀紀則是低頭輕咳了一聲。
蒲青藍正好吃飽了,心情也好,便幹脆給他們講起了方才她二人對話裡的機關。
“從前有位書生去友人家借宿,那友人不欲留他又不好意思直說,便寫了一句話。”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黃楊二人這才反應過來,蒲青藍說的典故是方才江遲喻和賀紀的對話。
“那書生看到了這句話,卻還是高高興興地留下來了。”
黃楊聽罷趕忙問。
“書生不可能不認字吧,他臉皮這般厚,看到這種話還能留下來?”
劉楊也點點頭。
蒲青藍故意賣關子,極享受這種旁人求知的眼神,尤其是她講故事的時候。
“自然是因為,那書生認為友人想要留他呀!”
“可他都寫了‘天留我不留’?”
江遲喻看蒲青藍講到興頭上,幹脆進了屋,拿出了紙和沾了墨的筆遞給她。
蒲青藍接過,朝她挑了挑眉,不愧是一起睡過的交情,就是上道。
“因為,那書生也如同我一般,在那句上加了幾處——”
黃楊和劉楊趕忙湊了過來。
江遲喻站在賀紀身邊,看着那邊熱熱鬧鬧的三人,忍不住側身同他耳語。
“你這兩個手下得多讀點經史典故,不然被旁人講幾個故事就哄去了!”
賀紀隻覺得一股催人心動的甜香驟然襲來,幾乎瞬間迷惑了他的心志,心跳驟然加快。
“栀子——”
他說完這兩個字趕忙閉了嘴,他怎麼這般不設防!
江遲喻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又湊近問了句什麼。
後來才曉得他方才說的是她身上的香味。
“看來大人果然是恢複了不少,我今日這身衣裳的确是用栀子香露薰的,是不是格外好聞?”
賀紀對上她期待的眼神,黑眸水靈清亮,不敢細看,主動移開視線。
曉得今日是七夕,不僅帶着禮物過來,還特地熏了衣服嗎?
江遲喻以為他覺得這香氣有些濃郁,怕熏着他,往外走了兩步。
那邊也傳來黃楊二人的驚呼。
“不愧是讀書人,還能這樣改!”
江遲喻走過去一看,那紙上果然變成了另一句話。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賀紀看着她和黃楊他們笑鬧,心中充盈着滿足。
他在夢中總能夢見她朝着自己跑來,眼神中的愛慕全然顯現。
在半夢半醒的時候,又能覺察出她就陪在自己身邊,喂藥喂粥,連解藥也是她盡心尋到的。
想起從前種種,她救了自己卻不圖回報,哪怕自己不告而别也不曾生氣。
今日七夕,她又帶着她從前送自己的蜜餞前來,女兒家的心思,他怎能不懂。
賀紀終于發覺,自己從前的懷疑實在傷人,姑娘家的情意何其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