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所知不多,對甯王的目的也不清楚。
“如寫封信所言,甯王封地在奕州,他又何必千裡迢迢跑來沉州同林作惡。”
江遲喻研究過治水精要不下百遍,對于周邊的地形分布也了然于胸。
奕州雖與沉州接壤,可山脈連綿,他們又是如何這般迅速地派人,又迅速地傳遞消息的。
“黑松隻說,他們是從一個山中穴道過來的。”
賀紀讓他指認,他卻說那山乃無名山,他也認不到。
不用翻山越嶺,隻需橫穿穴道,速度的确可以保證。
“山中,穴道?”
江遲喻陷入沉思。
同林山川水域圖呈現在眼前,她伸出食指沾取杯中茶,以指為筆,以茶為墨,在桌上勾勒出兩州邊界。
“沉州與奕州在以冬川山脈為界,山脈綿延數千裡,其間山川衆多,浮玉山,廊山,松濤嶺……”
賀紀看着江遲喻手指不停滑動,嘴裡念念有詞,那些籍籍無名的山巒在她的記憶中卻各有特色。
同林縣域内所屬的山川以東川山脈的東側山脈為主,獅嶺山,田蠶山,還有蛇頭山。
江遲喻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沉州同林縣與奕州雙葉縣隔着一座山脈,其間距離最近的是哪座山?
是那座!
江遲喻猛然朝着一處點了下去,細小的碎末濺了起來,四散在周圍。
“是公雞山!”
賀紀低低地重複了一句,卻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
“同林與奕州地雙葉縣僅有一山之隔,若是從山中穴道進入同林,從公雞山中開鑿是最短的選擇。”
若能從公雞山開一穴道直通雙葉,比從同林去臨近的榴縣都快得多。
“之前祭祀祖母的時候,我夜半采摘天狼草之時曾在黑夜中隐隐看到過有舉着火把的人消失在山中,想必那處就是他們往來的穴道。”
賀紀當即坐直身子,這倒是意外的驚喜。
“你曉得那穴道在何處?”
江遲喻點點頭,她曉得位置,但不曉得怎麼上去。
“這到不必憂心,隻要曉得是哪座山,必定有人上下的痕迹,順着這些痕迹上山便可。”
此事宜早不宜遲,趁着“砂雲軍”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先去穴道布下陷阱,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江遲喻,江暑,賀紀,黃楊輕裝上陣,先行探路。
江暑記性好,他記得去山上的路,跟着江暑來到山下,對面就是公雞山。
黃楊在找線索方面格外有經驗,繞着幾圈就找到了他們上下山的痕迹。
“果然逃不過我的法眼,跟我走吧!”
在堤壩上來來回回跑過不少躺,江遲喻的身體倒是康健了不少,這些曲折蜿蜒的石頭路已經不會輕易将她絆倒了。
賀紀跟在她後面,悄悄護着她。
但他很快發現,江遲喻走得穩穩當當,哪怕不小心失去平衡也很快恢複,比當初那條去堤壩的野路好得多。
“自以為是”的人心中喟歎,他怎麼還會認為她會輕易摔倒呢。
這些日子這麼多條路都走了過來,她堅韌、樂天、聰慧,每一步都腳踏實地,都拼盡全力。
那些人山下的痕迹還會着遮掩一番,山上的卻是半點不在乎了,都被清出了一條明晃晃的山道。
四人順着山道上去,竟是毫無阻攔的就走到了一個被草木掩映的洞穴口。
“難道這就是他們往來走的穴道?”
黃楊掀開那枝葉往裡一看,黑乎乎的,沒火把還真不敢進去。
江遲喻站在入口朝着對側看過去,果然能瞧見那株重在祖母墓前的松樹。
“我們那夜就是站在那裡看見有人舉着火把從此處進去。”
江暑點點頭,他也記得,大半夜一群人上山就夠離奇了,還統統消失就更古怪了,原來是因為這裡有個穴道。
賀紀想要進去看看,卻被江遲喻一把拉住,眼中是明晃晃的擔憂。
“别進去,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埋伏着什麼東西!”
賀紀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隻往前走幾步看看。
江遲喻奈不過他,隻好放手。
賀紀倒也不至于這般不顧安危,他走進幾步,湊近那洞穴口的石縫仔細觀察,再伸手往裡觸碰。
石縫齊整光滑,絕不是天然形成,必定是人工後期開鑿。
他點亮随身帶着的火折子彎下身子再朝裡觀察,發現這些石頭中已有裂隙,明顯是有些年頭了。
難道甯王很早就開始謀劃此事,故而早早開鑿山中穴道嗎?
畢竟隻有四人,萬一碰上“砂雲軍”難以迎戰,幾人沒有久留,天黑前便下了山。
回程路上,一陣陣大風吹得山道的葉子沙沙作響。
江遲喻被頭發糊了一臉,好容易下了山,卻見天空黑雲陣陣,遠處還有電光閃過。
山雨欲來風滿樓。
趕在大雨前回到城中,江遲喻帶着江暑先回了江宅。
賀紀則是邊走邊吩咐黃楊。
“黃楊,你記下位置,派人在洞穴外埋伏,勢必要抓到一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