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除了路今，還有兩個人。

一個塊頭不小，目不斜視的司機，很面生，林早冬之前沒有見過。旁邊副駕駛上坐到是老熟人小于。

他在前面探出個頭和林早冬打了聲招呼，就又縮了回去。

車上有認識的人在，林早冬緊繃的神經松懈，從中脫離後又不免對剛剛他自己的反應有些惱怒。

路今隻是出來吃飯碰巧遇到了前合作對象，順手做個好人好事，他卻方寸大亂。

林早冬清咳一聲，默不作聲地揉了揉臉，語氣自然地寒暄，“你怎麼突然來影視城了？”

影視城這邊大多都是古代或者民國的劇組取景，路今拍攝的電影沒有類似的風格。

“飛黃騰達準備開始做前期宣發，陳導的意思要加大推流力度，過來和幾個投資商吃個飯。”路今在車載冰箱裡拿出兩瓶水，一瓶遞到了林早冬面前。

路今說的東西他不了解，也不知道電視劇和電影的宣發流程差多少。

林早冬接過水瓶，幹巴地說了一句，“這樣啊。”就默默地捏着水瓶。

車内的暖空氣附在瓶身，迅速結出一層水珠。

林早冬不喜歡手濕漉漉的感覺，将手縮進袖子裡，用袖口的布料抱着瓶子，去看外面的景色。

這一處的城市綠化做得很好，細高的路燈穿插在綠灌木叢裡，偶爾還能看見幾個燈下的小飛蟲。

他從那上面看到旁邊的車流，這一段路有些堵，有幾輛車子不近不遠的擋着，他索性将視線放到更遠一些的地方。

車子正好試過新開的商業中心，那塊巨大的屏幕上又是下午瞥見的純白模糊人影的廣告。

一段鼓點過後，穿着絲綢襯衫，少見地做了柔順發型的路今出現在大屏幕上，高挺優越的眉骨放大的沖擊感更加強烈，那雙眼睛直視前方的時候多情又帶着鋒芒。

“在看什麼？”身後的聲音驟然拉近，路今的頭探過來順着他的視線看。

林早冬慌忙将手貼在玻璃上，“沒什麼，你别靠這麼近，萬一被拍到了。”

路今還沒什麼反應，小于先在前面應聲，“林哥，我們貼了防窺膜，最新技術，你就放心吧。”

他坐在副駕駛胸膛拍的邦邦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路今要做什麼壞事。

“是嗎？那還挺好的。”林早冬手依舊放在上面，見路今還在堅持地往他的位置上蛄蛹，不達目的不罷休，靈光一閃轉移話題，“對了，你剛剛不是說找我有事嗎？”

林早冬将整個背貼到車門上，“什麼事啊？”

路今注意力被他吸引，身子坐正，靠在椅背上，和他隔了半個小臂不到的距離，“任一飛說有幾處地方收音沒收好，過一段時間要我們去錄音房重新配。”

他簡單報了兩處劇情點。

都是在海邊的戲份，可能因為有風，影響了最後的收音效果。

林早冬點頭，“時間的問題到時候和呂常對接就行，不過我下個月通告緊張，頂多能請一天的假。”

“我記得你應該是特出。”路今說。

林早冬一怔，又聽見他補充道，“任一飛和秦齊是牌友，之前打牌湊巧提了一嘴說有個特出角色一直沒着落，看你進組的時間，我猜應該是這個。”

特出角色的戲份都沒多少，要是能通融一二，改下通告也就動動手指的事情。

“讓任一飛和秦齊說一聲，最多讓秦導在牌桌上多給他貼一張紙條。”路今說着，又喝了一口水，将空了的水瓶捏癟，扔進垃圾桶裡。

林早冬拒絕了，“畢希12月底期末大戲要排練，我答應他在11月份拍完對手戲，不好再反悔。”

“而且後面幾場爆發戲，中途離開一段時間再回來，我怕畢希不好入戲。”

“畢希？”路今聲音帶了點疑問，他在俯身開車載冰箱的途中驟然回過頭。

車内很亮，兩人坐的又近。林早冬都能看清他因為疑惑揚起眉毛帶動的臉側肌肉的走向。

他不确定路今有沒有看出他的不自在，又對他剛剛和人家吃了飯，轉頭就忘的記性有些無語。

拍戲的時候台詞倒是記得清楚。

“就剛剛吃飯，你還給他簽了名。”林早冬在他的目光下解釋了一句。

路今想了想，“哦，他在吃飯的時候問了問題。”又起了興趣一樣問林早冬，“什麼對手戲，這麼麻煩。”

他還保持着轉頭的動作沒有變，眼睛在光下含着亮光，專注盯着人，有點像一隻小狗。

“你先喝這一瓶，我不渴。”林早冬将手裡的水塞給他，又将他拉回座位上。

沒控制住力氣，路今順着他的方向朝門邊歪了歪，又坐緊了一些。

“什麼對手戲。”路今對演戲的事異常上心。

林早冬将有些濕的袖子拍在一起，放在膝蓋上，看着前方，簡短的概括了小夜莺和邱明生的故事。

“小夜莺是紅黨的暗線，按照命令接近去大劇院的邱明生。在一次又一次偶然的沖突中防線松動，直到最後一次運送醫療物資的任務中小夜莺就邱明生而死，而邱明生才下定決心成為紅黨。”

他說完，路今沉默了片刻。

小于在前頭又冒出了泡，“林哥，這還怪像之前那些諜戰片主角之間的劇情，隻不過小夜莺肯定能活下去。”

“秦導不走尋常路。”林早冬說，“這部戲主角是邱明生和他後來的幾個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