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煜想跟着一起去,他頻繁地回頭,卻又被顧爺爺一直拉着,沒法脫身。
就這樣一直到晚上吃飯前,顧君也才從二樓書房下來,童煜迫不及待地就坐到了他身邊,腳在桌下偷偷踢掉了拖鞋去踩他,顧君也明顯是感覺到了他的動作的,他沒動,但也沒有像以前一樣,踩回來,或者偷偷拿膝蓋碰他讓他收回腳。
童煜感覺很不爽,于是飯桌上就開始忍不住使壞,一會兒說吃不到顧君也那邊的菜讓他給他夾,一會兒又說這湯太燙了讓他吹,一會兒又說他碗裡的看着比較好吃,總之就沒讓顧君也能好好吃幾口。
顧君也對這一切都隻是默默地接受了,但并沒有像以前一樣給他回應。
好像一拳頭打進棉花裡,又像樹葉扔進水面,甚至漣漪都沒泛起來一圈。
童煜不知道他怎麼了,但他就是感覺顧君也不對勁兒,他吃飯的時候不再留意他吃了多少,蔬菜吃的夠不夠,目不斜視,連餘光都沒漏過來一點兒,這讓之前一直被過度關注的童煜好像一個瘾君子突然被人關進了戒毒所,瞬間感覺渾身都不對勁兒了。
“童童。”最後連童爺爺都看不下去了:“别折騰君也了,他都沒吃幾口,你自己好好吃自己的。”
以往顧爺爺在這個時候會出來說顧君也,讓他讓讓他,但這次顧爺爺卻隻是說:“童童還想要什麼,讓阿珍幫你拿吧。”
童煜氣得狠狠在桌下踩了顧君也一腳,顧君也沒躲但也沒什麼反應,童煜更氣,扔下手裡的筷子不吃了。
施華洛世奇水晶燈将宴會廳澆成鎏金色,觥籌交錯中,顧叔正帶着顧翔飛和一衆商界政界的大人物們應酬,向他們引薦自己的兒子,但顧翔飛做和顧君也同樣做為顧家的孫子,卻是一個金玉其外的少爺,高中沒讀完就讀不下去了,又去國外混了個文憑,結果回國後幾乎是投啥賠啥,目前還隻在家裡吃老本。
這些事情在圈子裡誰都知道,因為他姓顧還能給他幾分面子,但合作是不可能的。
顧君也穿着一身銀灰緞面西裝,袖口兩枚黑曜石扣子壓住滿室浮光。他跟在顧爺爺身後半步的距離,正和對面的陳董的秘書談着幾内亞鋁礦的事。
顧爺爺毫不掩飾對自己孫子的滿意,拄着獅頭紫檀杖步伐沉穩,他身上穿着暗繡龍紋的绛紅唐裝,顯得和藹又威嚴,前襟上别着的金絲楠木佛牌是童煜特地在大廟請回來,送給他的壽禮。
宴會剛進行不到一刻鐘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誇過這塊佛牌了,顧爺爺也沒遮掩,直說是童煜給他請回來的,他很喜歡,所以要貼身戴着。
不出一刻鐘,這個消息就已經傳遍了全場,因為童爺爺病重而各方窺探的人也都明白了顧爺爺的意思,童煜就算沒了童爺爺,隻要有顧家在,誰也别想觊觎童家。
“小顧總是越來越帥了。”一個胖乎乎的男人舉着手裡的酒杯過來,熱情地和顧爺爺打招呼,是香港那邊的合作商秦老闆,他身後跟着一個穿着黑色綢緞低胸晚禮服的漂亮女生,看上去和顧君也年齡相仿,身材高挑,妝容精緻,紅唇卷發,渾身散發着優雅和性感。
女生和顧爺爺問好之後,主動地朝顧君也舉了舉着手裡的紅酒:“顧總,一起合個影。”
以往顧爺爺是不會插手這些的,全看顧君也自己願不願意,但這次居然開口撮合了一下:“去吧,你們年輕人更有話題,不用一直陪着我,我好得很。”
顧君也心裡很清楚為什麼,他沒拒絕,跟着女生一起往甜點桌那邊走過去。
“顧總想吃點什麼?”秦小姐伸出手指,食指上戴着鴿血紅寶石戒指,她指了其中一款紅絲絨蛋糕,上面淋着黑巧克力,還裝飾着可食用的金泊:“這款不錯,我幫顧總拿一塊?”
顧君也的目光卻沒在她身上或者甜點那裡,他掃了一圈,果然看到甜點桌那邊正拿點心的的童煜,他今天穿着一身奶白色國風禮服,禮服前襟是蘇繡雲紋,襯着他的身量,像一株正在拔節的青竹,清秀高雅中又不失稚嫩和可愛。
而此時他正在桌上拿甜點,琳琅滿目的甜點中,顧君也猜他會選裡面一款白巧克力草莓蛋糕。
童煜喜歡吃巧克力,但不喜歡黑巧,說苦,最喜歡白巧,還喜歡裡面添加了各種花裡胡哨水果堅果的巧克力,這一桌甜點隻有一款黑巧,其它的都沒有放任何黑巧。
果然看他拿起桌上那款白巧克力草莓蛋糕,用小叉子嘗了一口,眼睛一亮,抿起嘴笑起來,顧君也都跟着勾了勾唇角。
“顧總?”秦小姐沒得到回應,疑惑地叫了他一聲。
顧君也回過神來,這時就看到有一個穿着黑色禮服的男人拿着兩杯香槟向童煜走過去,他眉頭微微一皺,禮貌但疏離地說:“秦小姐喜歡可以都嘗嘗,我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