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座之上,褚纓樂了:“看來剛才人多,限制了你的發揮?”
她挑眉,眼底戲谑之意明顯。
“那我是不是還可以提更過分的要求了?”
李連清:“……”
“說話呀。”褚纓眯眯眼。
李連清心如死灰:“随殿下處置。今日是小民不識擡舉,先讓殿下不痛快,受什麼都是應該的。”
見他這态度,褚纓又笑出聲來,問:“你這話是真心的?”
李連清吸吸鼻子,低下眸,就差擡手抹眼淚了。
眼前“美人垂淚”,褚纓卻也沒有一絲憐惜的表現。
她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伸出手去,食指彎曲勾起對方下巴,一邊端詳着那面貌,一邊緩緩出聲,氣息平穩綿長,又帶着些許壓迫。
“端央李家,西州世世代代的丞相之家,先祖李玄銀更是開國大功臣、第一代丞相。”
“李家向來人才輩出,風光無限,隻是到了這一代,都是些不愛讀書的牛鬼蛇神,隻你一個丞相苗,終于在今年,金榜題名,中了狀元——”
褚纓刻意拖長音調,看他反應。
就見他盈盈眸中的可憐,緩緩化為了驚詫。
李連清眼睛瞪得老大。
她是什麼意思?她調查他?什麼時候的事?啊?
李連清心裡是懵圈的。
他自小沒有接觸過宮廷詭谲,隻在話本的寥寥幾句裡瞥見過幾眼,誰也不敢妄加議論那些事,話本中也不會書寫過多,他一直對這些沒有實感。
直至今日……
李連清有些說不出話。
他、他才剛中狀元啊,就這樣搞他呀?難怪家裡沒人想做官……
“小狀元,本宮瞧你俊麗非凡,甚是喜愛,不如,就今晚,來侍奉本宮。”褚纓喜歡他的面貌,莫名好奇,想看看這面孔做出其他表情又是什麼樣的,壞心思一起,笑着說:“就在這裡。”
李連清轉身就跑——
瘋了!這個世界都瘋了!昌甯大長公主不僅是個大壞蛋,更是個癫婆娘!
他還要回去告訴阿爹阿娘——
宮裡一點也不好!!
他能不能不當什麼丞相了……
而褚纓沒起來追,隻淡定起身,往榻邊走。
片刻後,身後一陣動靜,她解下外衫之時,李連清已經被止期扔在了榻前,做完這些,止期一聲不吭繼續去外頭守着。
李連清擡頭看着她,憤然:“殿下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褚纓都懶得回頭看他,悠悠答:“本宮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管他這是什麼地方。”
李連清撒腿就跑。
第二次。
太吓人了——這個大長公主太吓人了!宮裡都是這樣的嗎?
突然也不是很想做官了,早知道跟大姐去養豬都好些……或者跟二哥去炸街……總比在宮裡時不時就有性命之憂好啊!
然後,李連清第二次被無情地扔回來。
還被罵了一句“不識好歹”。
褚纓站在榻邊,低眸望着他笑:“你想死?”
李連清仰望着她,心髒快要跳出嗓子眼,連呼吸都不敢。
褚纓一步步走向他,走到他面前。
李連清無助地坐在榻邊,頭發有些淩亂,有的散落在榻上,有的披落在肩頭與背脊,眸中滿是無措。
褚纓擡手,撩撥他的發絲,看着他的身軀微微顫抖。
她唇角微勾,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猛地掐住他的脖子,而後就着這個姿勢把他按在了床上。另一隻手則輕柔撫摸他的臉,嘴裡喃喃:“怎麼就長了這麼一張臉……”
李連清微微皺眉。
上面這女人的頭發落在他皮膚上,帶着濃濃的胭脂味,然後,無法抗拒的,她吻了他的臉。
但接下來,她隻是端詳着他。
窗外的熱鬧仿佛聽不見,李連清隻看見她深情款款的眼睛,隻聽見,自己的心髒直跳,完全壓不下去。
此時外頭起了煙火聲,砰砰作響。
今日常甯的牌匾剛挂上城頭,城内格外熱鬧。
煙火透亮,從窗外照進來,蓋過了屋内的燭火。
褚纓背對着驟來的光亮,就見着面前人被鑲上柔和的金邊,光影分明,輪廓清晰,那眸中的惶恐不安不知何時已經消散。
“殿下。”李連清擡手,輕輕捏住褚纓的手腕,他眼睫一垂,片刻,才又擡眸看她,方才似是在安慰自己,此時居然笑了起來。
“殿下若沒有殺心,那怎麼做,小民自然無法幹涉,也沒有膽量去違抗。殿下若有殺心,小民便求一個寬恕,用什麼交換都可以。”
褚纓嘴角噙笑,問他:“隻求活着?”
李連清擡起眼眸,望着她,點點頭:“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