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褚纓擡手捏住扇柄,将扇子拿了起來。
老闆“哎嘿”一聲,睜開眼,“哪個家夥……”話沒說完,在看見面前女子的時候,他立即彈了起來。
眼前這女子穿着紅色布衣,不是很華麗的裝扮,他倒是不認得,不過旁邊這位……
“嗯?”止期朝他眯了眯眼,皺眉,“對我家主子尊敬一點,不然,别怪我鞭下不留人。”
老闆瞅了瞅止期腰間的鞭子,又瞅了瞅那邊已經在挑東西的褚纓,笑眯眯開始待客,引了褚纓進店。見着她在認真挑選了,老闆挪了下步子站定在止期身邊,低聲問:“大人啊,這位是閣主好友嗎?”
止期欲言又止:“……算是。”
“哦哦哦……”于是老闆待這位客人更加熱情。
不過一會,褚纓嫌他煩了,把他打發到一邊去,自己選需要的東西。老闆再次湊到止期身邊去,聲音壓得很低:“閣主這段時間都不在,黃金軒要暫停合作的事兒……”
止期:“閣主知道。”
老闆:“哦哦……”
二人站在門口等着裡面的人選完,老闆打了好幾個哈欠,終于熬不住了,打算去椅子上再躺會。
剛走出店門,又來一個客人。
“……哎公子需要些什麼?”老闆漫不經心問。
“隻買些紙錢,同好友一起……”
那位公子說着,語氣忽然頓了頓。老闆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見他正瞧着裡面兩位客的身影,便詢問:“怎麼了公子?”
“……沒什麼。”
陸瑜的長兄是死在常甯的,墓碑也在常甯的山上,今日,李連清要跟陸瑜一起去祭拜他長兄的,找了半天才找到這店。
隻是裡面那兩人,有些眼熟。
李連清隻當是遊街時人太多,見過罷了,沒多在意。
老闆似乎不想多管他,他便自己去裝紙錢。紙錢賣得多,放在門口,但不知何時,裡面的女子出來了。
二人都要拿紙錢,一下子手指相觸。
李連清觸電一般收回了手,他不明白怎麼明明看見他在拿了還要伸手過來,但沒發脾氣也沒疑問,隻是低頭後退:“姑娘先。”
對方卻是站直了,沒再動作。
李連清這回真疑惑了,眼神順着她的腳往上挪。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然後無言。
褚纓朝着他笑了一笑,走下階梯靠近,他就再退一步。
“是你啊,你今日來買這些東西,要去祭拜誰?”
“……與好友一起罷了。”
褚纓已經下了階梯,意味深長望了他一眼,沒再靠近,停了腳步,伸手去裝紙錢,“我也是去祭拜好友,那位好友,與你很像——”
聽見她的話,李連清一頓,垂眸沒有作答。
褚纓唇角一勾,看了李連清一眼,才繼續悠然開口:“與你一樣勤奮讀書,曾經,也想過高中狀元,想過做個正兒八經的官,去把那什麼害人的黃金軒鬥倒閉了。”
李連清微微擡眸,見面前的昌甯殿下已經選完了東西,裝好了,把錢放在桌台上,準備離去。
話說一半……
他心裡腹诽着,回過頭去看她的背影,同時,出聲問:“他是個怎樣的人?”
褚纓回身,望向他的臉,片刻後回道:“是一個光風霁月的公子。”
李連清垂了下眼眸,沒回答,轉回身繼續裝紙錢。
他隻聽說過,昌甯大長公主與一個太監的傳聞,沒聽說過還與哪位世家公子有過什麼……想來也是,既是祭拜,那便是一個死人,死人自然沒什麼好被傳的。
李連清想着,裝完了紙錢,放完銀子轉身離去。
剛走出幾步,看見不遠處,昌甯殿下站在一個鋪子前,那鋪子都是些女子的東西,而殿下正拿着簪子看,拿起又放下,幾乎把所有簪子都看了個遍。
行至她們身邊,李連清收回目光,徑直略過。
誰想昌甯殿下卻忽然轉了身,還剛巧撞到他身上去,然後眉眼彎彎,不太真誠的道歉:“不好意思了,公子。”
李連清抓緊了手中的物品,沒說話,轉身就要走。
走了幾步,又聽見身後的人問:“這是你的嗎?”
于是他再次轉身。
褚纓剛從地上撿起一支銀蝶簪,拿在手中觀察。
她擡手,指尖點了點蝴蝶的翅膀,翅膀随之顫動,簪子被她舉起,對着陽光,她繼而笑笑:“我喜歡,多少銀子?”
李連清看了眼簪子,又看看她,試圖否認:“不是我的。”
褚纓卻恍若未聞:“不想賣?”
李連清感到莫名其妙,話語在她面前顯得蒼白無力:“……不是我的。殿下,我沒娶親,也沒想過……”
褚纓繼續問:“不想賣給我?”
李連清:“……”真不是他的,說了這位殿下又不理,怕是故意在調侃。
他看着面前女子明豔的笑容,望着她眼眸,那眸中的促狹也絲毫不遮掩,直勾勾的,讓他心頭不自覺顫了顫。
他不懂為何看了過去,忽然移不開眼——或許是這位昌甯殿下太漂亮了,他如是想。
李連清深呼吸,垂了垂眼睫,再次擡眸,他也一笑,拱手道:“不要錢,送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