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雲瑰正一邊觀察一邊心裡嘀咕着,人群側方卻出現了一點騷動,雲瑰側頭看了過去,是四峰的弟子整齊排列着往這邊來了。
每個人身上都穿着宗門的白色弟子服,腰上佩着象征四峰的紅色腰帶,整齊劃一。雲瑰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和秦舒,萬劍宗對弟子平日裡的衣着沒有要求,隻在重要典禮與大型活動時要求穿着弟子服。她和秦舒都沒換就過來了,周圍旁觀的他峰弟子,也是衣着各異。四峰弟子如此裝扮而來,必定是上面下令。
雲瑰往台上掌門所在之處看了一眼,現在四峰過來有上千餘人,包括不參與宗門大事的外門弟子,也全都被召集過來了。
台上的白長老站了起來,喊了一聲:“肅靜。”
本就沒多大動靜的周圍,更是針落可聞了。
“四峰大弟子何在?”
秦舒上前一步,紅着眼道:“回長老,大師兄外出曆練,不在宗内。”
“那二……”白長老話音停住了。
秦舒眼眶更紅了。
四峰二弟子于三年前去尋自己的靈劍後失蹤,命燈滅了。
三弟子築基後修煉走了岔子,入魔自盡了。
四弟子外出斬妖,于任務中犧牲了。
五弟子死于重病……總之就排到雲瑰這裡了。她年紀雖小,卻也當起了師姐。
雲瑰估計白長老是要請四峰中能領衆的弟子,滿打滿算,現在是她最大……
白長老轉過了身去直接吩咐:“四峰弟子聽令!站到前方來!”
秦舒上前兩步,看着側方人群分開,四峰的弟子成群結隊走了進來。
秦舒面色有些難看,如今白琦面臨刑罰,白長老卻召集了四峰所有的弟子前來。
這是要将白琦的臉踩地上了。雲瑰看了白長老一眼,又看了淡然坐在主位的掌門一眼,也不知是誰的主意。
四峰衆弟子不安地站在台下,頻頻向雲瑰和秦舒問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之中也有人聽說了一點,但是都難以置信。
白琦一直以來的形象都還是高大的威嚴的,如今卻傳出殺人奪寶還強迫弟子替罪的事。
可是再不信,看到跪在問心台上的白琦,也該信了。
四峰衆人跟站在刀山火海上一樣,臉色各種焦灼不安,還不得不站在最前面。
“白琦。”
台上,掌門清虛開了口,聲音以問心台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擴散開去,帶着靈力厚重的壓迫感蕩在所有弟子的心頭。音量在靈力的加持下,不大不小恰好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本座封你為四峰之主,看重你的能力、你的心性,對你寄予厚望,這些年,你為宗門的辛勤付出,本座看在眼裡,但功歸功,過歸過,你為奪寶殘殺星河宗弟子一事,有違宗規,你可認?”
“認。”白琦的聲音從台上響起,她臉色平靜,雖然是跪着,脊背卻挺得筆直。
人群中不少吸冷氣的聲音。
“你行事後抹去參事弟子記憶,又指使你的親傳弟子雲瑰為你遮掩,企圖脫罪,你可認?”
白琦道:“禀掌門,雲瑰是我最親近的弟子,她無父無母,是我帶回宗門養大的,我們形同母女,這個孩子是不忍我遭受刑罰。”
人群中又是一陣抽冷氣的聲音,目光紛紛看向雲瑰,雲瑰雖然站在最前頭,但是那灼灼的目光投射而來,實在難以忽略,她回頭看了一眼,就收獲了震驚、欽佩、同情、愚蠢、複雜等等諸多目光。
雲瑰心裡笑了下,心裡也咂摸着白琦的話,……形同母女。
原來她心裡也知道,知道她将她視作親人,所以利用起來,這般肆無忌憚。
那你是真不冤啊。
雲瑰涼涼地望着台上的白琦,惡人者人恒惡之,你的報應,才剛剛開始。
白琦繼續道:“隻是考慮到四峰尚需要人主理,但我的心中也因此百般煎熬千般不願。”
白長老當台嗤笑了出來:“身為人師,不說為弟子周全考慮,還将弟子推出去頂罪,簡直厚顔無恥全無半點責任心!什麼四峰無人主理,實在缺人老夫我還得空,去給你搭把手!至于煎熬悔恨的,你可以繼續。”
全場挺安靜的,主要是沒人敢出聲。
雲瑰忍不住彎了彎唇角,白長老今天這氣出得,她都順了。
白琦面上閃過一絲怒意,壓了下來,平靜道:“請掌門裁決。”
掌門清虛擡了擡手,示意白長老回去落座,道:
“殺人奪寶一事,四峰弟子屬不知情,聽命行事,本座與戒律堂諸位長老商議決定,法外容情,涉事弟子隻罰俸三月。而白琦知法犯法,更欲掩蓋罪行,有違宗規、有背師德,請戒律堂——”
戒律堂三長老起身,他掌管問心台上刑罰。
三長老對掌門行了一禮,轉身朗聲道:“四峰白琦所犯之罪有二,其一,殺人奪寶,造下殺業。依門規,處以七七四十九道業火鞭罰,以正其身。其二,知過不改,設法掩蓋罪行,其心不澄,難證道心,處以九道天雷,拷問其心。”
台下衆人微微張大了嘴巴,面面相觑,噤若寒蟬。九道天雷!宗門近百年來還沒有過如此重罰。
雲瑰眉心一動,指節抵着唇畔面露思索,事情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地方出現了。
白琦謊借殺人奪寶來掩蓋自己對星河宗的野心,此事不知掌門知不知曉。
看這情形,像是沒有信白琦,才會如此重罰。
但是又不拆穿。
台上,三長老說完,對着白琦客氣了一句:“四峰主,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