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太安靜,導緻白佳果不算大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斯笛墨詫異地看着白佳果,甩下隔音咒,問:“消息來源。”
白佳果大腦飛速運轉,脫口道:“我下午在圖書館撿到了阿謬……宿謬的筆記本,我翻看了筆記的内容,是他們追查失蹤案的記錄,我以為他們會告訴學校,結果他們失蹤了。”
宿謬,那淵的發小,那位人族學生的名字。
斯笛墨:“筆記呢?”
白佳果:“我交到了失物招領處。”
斯笛墨微微側頭,嘴唇翕動,無聲地說了句什麼,然後轉頭對她說:“跟我走一趟。”
白佳果:“啊?”
隔音咒撤除,教室裡的議論聲如潮水般湧來,不等白佳果聽清大家在說什麼,斯笛墨又用一個噤聲咒讓所有人失去了聲音。
他點了兩個學生維持班級秩序,發話誰敢在下課鈴聲響起之前離開教室,下節課就不必再來,之後帶着白佳果消失在了教室中。
兩秒後,安靜到不像話的教室裡再一次爆發聲浪,但礙于斯笛墨的警告,誰也不敢離開教室,隻能通過網絡向外散播方才發生的一切,并對着遙遠的西校區遺憾眺望——
沒辦法去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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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林位于西校區邊角,成片的白骨樹讓林中聚集着充沛的黑暗元素,孕育着數不清的黑暗系魔法生物,是禁地的同時,也是自然保護區。
白佳果被魔法提溜着來到白骨林上空,她看看底下籠罩的黑氣,以及在黑氣中格外顯眼的慘白樹木,再看看因為種族關系對白骨林一臉嫌惡的斯笛墨教授,無聲歎息——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你在筆記裡看到了什麼。”側前方的斯笛墨開口,讓她把情況說得更詳細些,同時一個散發着金色光芒的魔法陣在他們面前打開,無數隻金色光碟一湧而出,飛進樹林。
白佳果深吸一口氣,努力編造謊言:“我就看了一下,好像是跟三年前意外去世的話劇社成員有關,那名成員叫賽溪,第一名失蹤的學生用魔法陣複活了賽溪,但需要不停地用血肉獻祭才能讓賽溪繼續活着。”
白佳果不怕校方事後查看筆記,因為這些内容确實寫在宿謬的筆記本裡。
“牧舀地的亡靈強召?”斯笛墨一聽就猜出了魔法陣的來曆和名字。
白佳果呐呐道:“可能是這個吧。
斯笛墨:“你應該早點說出來。”
白佳果心說我哪裡知道事情發展會和上輩子差這麼多,嘴上繼續編瞎話:“我擅自偷看别人遺落的筆記,無論什麼原因都不光彩,況且我以為他們會告訴學校,所以沒敢主動跟别人說。”
斯笛墨回頭,大風吹亂他金色的長發,寶石一般的藍色眼睛注視着她,目光彷佛穿透她的身軀,直抵她靈魂深處:“即便撒謊,也要擔下這份不光彩嗎?”
白佳果頓時汗流浃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謊言到底是怎麼被識破的。
斯笛墨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轉回去,沒再說話。
白佳果跟着安靜下來,幾分鐘後,她又忍不住虛弱道:“教授……”
斯笛墨:“說。”
白佳果嘗試着蹲下:“咱能不飛這麼高嗎。”
白佳果不恐高,可就這麼懸停在半空中,她很難不腿軟。
就在這時,飛入林間的光蝶有了響應,翅膀輕輕一振,一條連接光蝶與斯笛墨指尖的絲線輕輕顯現。
斯笛墨正要帶白佳果落下,突然又有别的光蝶發現了什麼。
斯笛墨皺起眉頭,帶着白佳果瞬移,兩人停在了白骨林内的一棵樹上。
進入自帶灰暗濾鏡的白骨林,斯笛墨身上屬于天族的光輝一下子就顯眼起來。
溫暖的淺光形成一個圓球,将斯笛墨與她都包裹在内,圓球範圍裡的白骨樹樹枝與樹幹出現皴裂的紋路,枝頭本就稀稀落落的黑色樹葉像是被抽幹了水分,變得薄脆幹枯。
依賴黑暗元素生長的動植物會畏懼天族的光芒,同樣的,天族也會本能地讨厭黑暗元素充盈的環境。
斯笛墨的心情明顯變得糟糕起來,但他依舊耐心地透過樹枝看着遠處,遠處有一個山洞,山洞洞口被布置了至少十幾層結界,洞口旁一個暗夜精靈蹲在地上,在打磨樹枝。
能出現在這裡的暗夜精靈,大概率是賽溪。
白佳果沒見過她本人,隻在話劇社的照片裡看過她,過去太久,白佳果早就忘了照片裡的她長什麼模樣,隻記得她和别的暗夜精靈差不多,擁有灰白色的皮膚和毫無光澤的白發。
就連嘴唇都是更深一些的暗灰色。
如今親眼看到賽溪,白佳果才想起賽溪還有一雙綠色的眼睛。
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
賽溪身上穿着話劇演員的衣服,繁複的白色裙子上沾滿已經凝固變黑的血迹。
既然賽溪在這裡,那山洞裡的,很可能就是那淵他們。
他們被賽溪關起來了?
還是他們把賽溪攔在了山洞外面等待救援?可賽溪看起來并不像是着急要進山洞吃人的樣子。
白佳果越看越糊塗,甚至不明白斯笛墨教授為什麼要帶着她停在這裡,而不是過去救人。
她不敢出聲,怕被聽見,精靈耳朵這麼大呢,于是她伸手,拉了拉斯笛墨的衣袖。
斯笛墨:“她不會聽見我們的聲音,更不會看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