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知道些什麼?席墨的腦袋又開始劇烈疼痛起來,腦海中的另一道聲音在不斷地告訴他,找到管理員,除去這些bug,逼得他的思緒有些淩亂,隻能用手死死抓着沈檸牽着他的那隻手。
有個人似乎曾經也是這樣牽着他的手逃跑的,少年的手拉上沈檸的手,微微顫抖的手逐漸恢複了穩定,他的心緒也沉穩了下來。
“暫時不要理會他,要對付我的話,他一定會在我們找到最終線索前過來的”,席墨微微捏緊了手,閃着點點光的杏眸認真地對上了沈檸的臉,“我們現在必須要保護好沐婉,在我僅能看到的畫面裡,她是我們獲得同心鎖的關鍵人物。”
“同心鎖?”沈檸詫異地看着面前這個忽然回憶起了新事情的少年,到底還是沒有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若是強行問,恐怕對方也不會告訴她。
沈檸隻是信任地對他點點頭,經曆了先前的事,她已經将席墨納入了自己人的範疇。隻要對方不做些出格的事,沈檸還是願意相信他所說的話。
“你們還在愣着做什麼,是怕邪祟不會追上來嗎?”相比沈檸對席墨安明等人的耐心溫和神色,她對于小莫等人的語氣則是冷淡了許多。
到底不是一路人,這一關過去就是各走各路了。
小莫也知道是她們先前沒作态的行為惹了人不快,也隻能彼此無奈苦笑,快步跟上沈檸等人的腳步。她很清楚,接下來他們三人怕是不會再得到沈檸幾人的幫助了。
就在一衆玩家前腳剛離開洞穴,後腳就有密密麻麻的木偶人爬進了洞内,在看到剩下一人站在那裡時起初還是一副瘋狂模樣,個個張着染血的金屬牙朝人影撲去,然而在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時,所有的木偶都頓住了腳步,畏懼地朝後退了兩步,圍在方落的身邊看着他。
“真是好久不見啊”,男人輕聲笑着,丢開骨笛區蹲下身子抱起一個滿身是血的木偶,“本事還是不減啊,隻不過這傷害還是小了點。”
那被摟着的木偶非但沒有展現出攻擊性,反而像一個真正的嬰兒般乖巧依偎在男人的懷裡,不滿地長大了嘴示意自己牙齒的鋒利程度。
方落輕輕拍了拍木偶的腦袋:“現在還不到時候,等到他想起一切的時候,就是我們真正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話落,圍着男人的一陣木偶随之發出嗚咽聲。
另一頭,沈檸等人邊跑邊急促地大口喘着粗氣,時不時還扭頭瞧一眼,确定了并沒有邪祟跟上前來,心中的石頭才微微落下。
“這裡就是你們當時來的周家大院嗎?”小莫捂住了嘴,眼睛微微瞪大,“這片竹林看着并不危險啊。”
說着,她正要朝竹林更深處走去,卻被林厲制止了。
“他們有法子對付這些邪祟,但我們沒有,眼下還是跟着他們才能活着離開這裡”,林厲濃眉蹙起,小葉已經死了,他不能再讓小葉的朋友出事了。
“哦”,小莫癟了癟嘴,這才乖巧地跟在幾人的身後。
沈檸深深記得那夜在竹林發生的事,她不能保證當時那些竹節上挂着的木偶是否還會蓦地落下,隻能帶着一夥人繞開當時的那條路,繞着周家大宅走到門前。
“奇怪,不是說這周家是戶大人家嗎,怎麼門口沒個看門的?”安明不明地撓了撓頭,疑惑地盯着那死死關着的朱紅大門。
沈檸眉尖微蹙,正要上前敲門,這周家的大門卻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伴随着“吱呀”聲響,巨大的門緩緩地打開,一個穿着素雅的身影此刻正手舉折扇待在大廳内。
“姑奶奶,那個就是周晨嗎?”
安明剛歪過頭看向沈檸,卻看到少女的眼瞳瞬間一震。
再回頭時,那個男人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然來到了跟前.....
後背一陣發毛的安明啞了聲,有些僵硬的身體朝後退了兩步。
“來了啊。”
周晨穿着一襲綴着金絲花邊的白袍,黑發被高高束起,手持牡丹花折扇,精緻的眉眼安靜地注視着面前的衆人,與夜裡見到的瘋子般的男人判若兩人。
沈檸有些遲疑地多看了他幾眼,“你真的是周晨?”
“如假包換”,男人冷哼一聲,眼底的寒意散出,才讓沈檸覺得眼前的人有了幾分真實感。
“我的條件還是那個,隻要你們讓我見到婉婉,我可以把你們要找的東西位置告訴你們”,周晨的語氣急促了一些,目光緊緊盯着席墨,“夜裡我感受到你身上有她的氣息,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對嗎?”
聽到這,沈檸反倒有些意外,那丫鬟将沐婉帶走了,她起初認為對方會将沐婉帶到周晨的跟前,可眼下的情況看起來并非如此。
捕捉到了幾人眼底的古怪神色,周晨本就聰慧,片刻便猜到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現在在哪裡?婉婉她是不是出事了?”
周晨手中的扇子都不抓了,三兩步走到席墨面前便是用力抓着他的胳膊問,直到沈檸硬生生将人的胳膊拽開,才避免了席墨的胳膊上多一道勒痕。
“沐婉的位置現在恐怕隻有你才知道。”
周晨瞬間回過了頭,眼神冷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沐婉的丫鬟你應該不陌生吧,雖然不是很清楚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沐婉現在已經被她帶走了。”
沈檸才剛将話說出口,周晨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颀長的身影一個踉跄,險些跌倒在了地上。
“糟了,我要去找她”,周晨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慌亂,衆人隻見他沖進屋内翻找着什麼東西,随即迅速從屋内奔出沖向了那竹林。
“趕緊跟上”,沈檸心下産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跟着周晨的步子也趕向了那片密林的深處。隻是讓一群玩家都驚訝的是,在那密林的深處竟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個媒婆怎麼會在這裡?”安明不由伸長了脖子,嘴巴也微微長大,他記得那老婆子不是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嗎,怎麼現在會出現在這?
在媒婆的身邊,是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雖然棺材并沒有被開啟,但其中的黑氣卻是濃郁得要噴發而出一般。
兩個紅色的身影皆是站在棺材的旁邊,隻是沐婉的身形受到那股黑氣的影響,不斷地顫抖着,顯得無比單薄。
“婉婉!”周晨看到沐婉的一刻,眸中情緒翻湧着,眼眶逐漸變得通紅,恨不得沖上去将人攬入懷中。
隻是他的靠近卻被一側的綠蘿狠狠喊退了,“滾遠點,否則我現在就讓她在你面前永遠消失!”
“你!”周晨冰寒的視線盯向她,“當初你害死了她,現在還要再害死她一遍嗎!”
就在二人争執間,那個媒婆小心翼翼地朝後退了幾步,遠離那個散發着黑氣的棺材,口中不斷乞求平安。
沐婉的魂體逐漸虛弱,好半晌才說出一句話,“阿晨,你放過她,也放過我吧,這麼多年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是沐家對不起綠蘿,我...我不恨她。”
綠蘿的身體微微一僵,随即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顫抖起來,“你不恨我,你怎麼會不恨我呢?是我殺了你啊!”
沐婉帶着悲憫的目光柔柔地落在了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你也隻是愛錯了人,所以我不恨你。”
“呵,呵呵,如此看來反倒是我可笑了”,綠蘿有些激動,“你不恨我,可我已經恨慘了你呀,我的好小姐!”
“我的身世不如人,就憑白要被人糟蹋嗎”,綠蘿有些怨毒地抱怨,“你在沐家過着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憑什麼我隻能給你們端茶送水,洗腳伺候?”
“明明是我先遇上的周晨,憑什麼他最後喜歡的是你!”
此話一出,包括周晨在内的三人皆是一頓,待在一旁的媒婆重重歎了口氣,這話還是說出來了啊。
周晨的眼眶通紅,明顯并不知道這件事。他并非愚鈍之人,隻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你說什麼?”
沐婉隻是垂下了頭低低地哭泣,什麼都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