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伸手将老安克的茶杯往他面前遞了遞,示意他喝上一口茶再說話,老人這才接過茶杯飲上一口茶,不斷起伏的胸膛也逐漸平緩下來。
“多年前的詛咒是指那場火災嗎?”少年眼簾輕垂,姣好的面容倒映在面前的茶杯中,他伸手晃了晃面前的茶杯,直到茶葉在杯中劃出一道道水波。
“正是”,老安克多年前便住在這裡,還是少年的他親眼見證了災難的發生,那場大火始終烙印在他的心頭,哪怕如今歲數大了,仍舊過不去當初的那道坎。
“跟我到當初發生災難的地方看看吧”,老人的情緒不知為何激動起來,胖胖的身影從躺椅上坐起,拿過了火爐旁的拐杖和風衣就要向外走。
沈檸三人也沒想到老安克的行動力十足,竟然說走就帶着拐杖走,他們隻好起身跟在了這個心思多變的老人身後。
一路上老安克都沒有說話,隻是拄着拐杖,唏噓地看着這條街上的破敗場景。
“想當初這裡也是一片繁華地帶啊,真是造孽。”
老人搖着頭,淚水不禁從面上滴落。
步行了幾十分鐘,老安克最終帶他們來到了捕魚的海港邊。此處依舊有着許多漁民駕着漁船捕魚,隻是他們面上的神情麻木,與他們在剛進入海魂鎮時看到的那群居民一模一樣。
“難道這裡就是曾經發生過火災的地方?”沈檸微微睜大了雙眸,“可是這裡看上去并沒有留下被嚴重燒過的痕迹。”
放眼望去,一列列漁船的背後是廣闊的大海,港邊設施翻新,也看不出是否曾經被大火燃燒過。
老安克歎了口氣:“到底過去了幾十年,那年事情發生後,鎮上的居民都恐慌至極,不少人都離開了海魂鎮。為了消除那件事的影響,這整片地方的設施建築都被重做了。”
他拿起拄着的拐杖,指向了海面上一道閃着光的地方。
“知道現在這裡的孩子每天捕魚都在追求什麼嗎?”
沈檸看着遠方波光粼粼的海面和漁民頭頂上疊起的重重烏雲,聯想到劉欽開燈時那些人的模樣,心裡有了答案。
“您是說他們每天出海捕魚隻是為了再接受一次海面上陽光的照射?”
“聽着很扯吧,但事實确是如此。鎮長為了得到海神的寬恕,在鎮内禁止了燈光的,爐火也隻能在自己家中使用”,老安克歎了口氣,他曾經生活在陽光下,現在即使見不到陽光也還能勉強忍受。但鎮裡有不少人是自打出生起就生活在霧氣籠罩的小鎮中,他們迫切地想要見到陽光。
沈檸這才清楚為何那幫居民的膚色如此蒼白,見到光線時如同瘋子一般想要靠近,與其說他們想要就見到光,倒不如說他們渴望逃脫這所謂的“海神的詛咒”。
“既然這麼想見光,那離開海魂鎮不好嗎?”劉欽難以理解這些待在鎮上的人,在他看來,山不來尋他,他便去尋山,何必要死待在一個地方?
不料老安克嗤笑一聲:“事情要真有你說的那般簡單就好了。自從那場火災過後,海魂鎮出生的人無論是待在海魂鎮内還是離開了海魂鎮,都沒有再接受過陽光的洗禮。”
“那幾十年前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沈檸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張古卷上畫面的寓意,人魚,灰袍人,海魂鎮,他們之間究竟有着什麼樣的關聯。
“恰巧今日是祈禱日,你們不是想知道曾經發生過的事嗎?那便來幫幫忙吧”,老安克一邊說着,一邊帶着他們朝一處擠滿了人的雕像前走去。
看到雕像的一刹那,沈檸的腳步僵在了原處,原因無他,那巨大的雕塑雕刻的正是一條巨大的人魚。
金發尖耳,碧藍雙眼,皮膚深藍,每一片鱗片都被精細地雕刻出來,隻是這條人魚的樣貌着實醜陋,與當初進入古堡時劉欽描述的油畫中的人魚完全相同。
“他們在做什麼?”沈檸看向那群圍着雕塑的人,手中紛紛抓着十字架,隻是質地看着并非純銀。
老安克也從領口将自己的十字架摸出來,閉上雙眼念叨了幾句難以聽懂的語言,随後才告訴沈檸,“這是用來驅趕吸血鬼的東西。當年鎮内出事後,吸血鬼就頻繁地來到鎮子上抓人,鎮中居民的離開也有很大一部分取自這個原因。”
一群居民念着難以聽懂的語言,一個個排好隊走到人魚雕像的面前,在那個雕像的手中放着一個巨大的海螺,除了大小竟與虞漁當時交給她的海螺完全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