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月考是本學期的第一次月考，定在9月12、13号，也就是周四周五。

一般來說，考試的頭一天晚自習老師都不會上，稍微交代幾句之後就會把時間留給大家，為大家答疑解惑，當然，也可以複習本堂課以外的内容。

溫小雨卻說，她要上一節複習課。

教室裡頓時有如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講話聲不斷。

“不是吧老師……那我明天的語文數學怎麼辦呢？”

“哇……這也太突然了……”

“行了，合着她覺得我們隻考英語，其它科都是擺設呗。”

“如果她今天要上新課也就算了，我也忍了，可是幹嘛要自以為是地弄個什麼複習課呀。”

“剛想說她被我們連累，以後對她有點好臉色，這下好了，我對她的印象分已經是負了。”

“我知道考前複習的晚自習都是學着學着就要開始聊天的，可我不做和我不能是兩碼事。”

溫小雨扶了扶眼鏡，用她漏氣的語調講：“嗯嗯啊啊的，在幹嘛呢？”

“老師，不要複習了吧，所有老師考前晚自習都是不上課的呀！”李雪一臉不情願，扭得跟葫蘆娃裡的蛇精似的。

大家附和起來：“不要了不要了，不要複習啦。”

“老師，你就坐那兒休息會兒吧，我們如果有問題會去問你的。”

溫小雨不點頭也不拒絕，隻是公式化地笑着：“來，把筆記本打開一下。”

霎時間，陣陣哀嚎，此起彼伏。

溫小雨撐着講台站着，無情地看着自己的教案本，表情像是怯生生的小鼠，說的話打人卻很疼：“你們就算叫破喉嚨，這個複習課也非上不可。放心吧，我不會害你們的，我給你們講的都是我的各種考試心得和考試技巧，學姐的經驗傾囊相授，童叟無欺的。”

“不要啊老師，”李雪抱着桌子哀嚎，扯着嗓子又哭又笑，“破喉嚨，破喉嚨，呵呵呵破喉嚨，嗚嗚嗚……破喉嚨……”

雙方僵持不下，溫小雨索性退出戰場，回避一切談判的聲音。

就這麼一節課過去了，溫小雨一擡頭，發現下面的人個個都氣息奄奄，仿若傷兵，沒一個人在聽。

她們平時都不會乖乖聽課，更何況現在？

英語複習再多都不可能考課本知識，隻能靠平時積累，是所有科裡面最沒辦法臨時抱佛腳的。

在多背幾遍文綜或古詩文和看英語筆記之間選擇，傻子都知道該選誰。

她們早就拿出其它科的東西偷偷在下面看了。

溫小雨垂下頭，有氣無力地放下教案本，動作遲緩地扶着講台坐下，脫力般的張張嘴：“算了，你們就自己看看吧。”

“耶！小雨老師萬歲！”

她們立馬就高興起來了。

溫小雨将食指放在嘴前，輕輕道：“噓，不要喧鬧。但是在我上的這兩節晚自習上，你們隻能看英語哈，有問題的來問我。”

“好！”

回答得整齊。

實際上下一秒全都光明正大地掏出數學錯題本和古詩文了。

藍天歡悄悄跟江嘉李說：“李狗，你說考前看數學錯題能有用嗎？”

江嘉李盯着錯題，半晌沒搭理她。

“喂……”

江嘉李擡頭啧了一聲：“我在認真地思考。”

“哦，”藍天歡随口一答，“那你下次把手撐在下巴上，示意我你正在思考，好嗎？”

江嘉李白她一眼：“我覺得考數學前看看還是有必要的，可以背一下二級公式啥的，還可以看看錯題找找感覺。”

藍天歡對着數學錯題本，認命道：“好吧，我也是這麼想的。”

中秋和岑琰吃過飯後，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比如說，為什麼她上輩子的高中時期總是那麼懈怠，上了大學卻迷途知返卷生卷死。

想來是小學和初中在藍峰手底下壓力太大，一旦逃出來，就以為天高任鳥飛了。

而現在，她已經是一個成熟的人了！加油，藍小歡！

可惜溫小雨一走，她就食言了。

667班教室後面太寬，她們索性抱着書到後面去看，拿張紙或口袋墊着就席地而坐，跟野餐似的。

就是不知道怎麼的，好像總有一些奇怪的引力，将三三兩兩的人吸做一團，又将大家的閑話都引誘出來。

藍天歡坐在後窗底下，窗簾遮着她和姚聰，窗外黢黑的夜裡，亮着藍寶石一樣的月光。

藍天歡傻笑道：“嘿嘿，我感覺考前的晚自習是最好玩的。”

姚聰點頭：“越是緊張地要學習，就越好玩。”

“原來不僅小樹林裡那些小情侶的嘴是這樣的感覺，拼命地互相吸引，然後迫不及待地貼在一起，這種吸引估計萬事萬物身上都有，像我們，一到考試前就要一堆一堆貼在一起。”

姚聰卡殼了，實在覺得這種比喻很詭異：“太冷了，我都起雞皮疙瘩了，你可别和周周學壞了，小心我吐你臉上。”

藍天歡叭叭地繼續道：“你說我現在要是拿出手機，會不會被高平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