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時節,正是遊樂場最熱鬧的時候。
為了不擠着搶着把所有項目一口氣玩完,梁浩特意買了全天票,和女朋友邊等邊吃,慢悠悠地排隊,半點也不着急。
吃完一個甜筒,又開了一盒薯片,感覺到吃不下了,祝朝月把剩下的扔給梁浩,擡了下下巴,指着另一邊問:
“賀祁怎麼回事?他被你拖過來的?”
一上午過去了,他們倆多多少少也玩了一些項目。隻有賀祁,拿了票進來之後,選了個過山車坐了下,其他的就都沒再看過。
要說是刺激項目他承受不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
都是老同學了,一起出去的次數不少,他們倆都了解,賀祁基本上是什麼危險玩什麼,隻要他感興趣。
好在他也沒有拉着别人和自己一起的愛好,否則梁浩懷疑自己應該早就在某次蹦極或者絕壁攀岩中給吓死了。
“什麼叫我拖過來的?我問了他想去哪玩,他說随便,我才選遊樂場的,咱們講點道理好嗎寶寶?”
梁浩語氣無奈,想寵溺地摸一下女朋友的頭,被祝朝月一巴掌拍開。
“那他為什麼看起來興趣不高?”
“還好吧。”梁浩朝賀祁那邊看了一眼,瞥見他正坐在遊樂場的休息椅上,不知道随便從哪拿了樂高在拼。
手機被丢在了一邊。
這人本就是長着一張藍顔禍水的臉,一個人坐在那,後靠着椅背,慵懶随性地拼着樂高,沒一會兒就有人過去搭話了。
賀祁笑着和陌生人聊天,依舊和往常一樣遊刃有餘。
這樣的狀态,大概率是沒事。
梁浩有時候其實挺好奇的,賀祁會不會也有失控的時候?比如被别人主導情緒?
至少在他認識賀祁的這些年裡,從來沒有看到過他被誰牽制、影響過。身邊的朋友來來去去,他都是好聚好散,從來不會對誰有過多的情緒外露。
“他有時候會不太想和人交流,你知道吧?”
梁浩隻能給出這麼個答案。
“那他現在是在和誰說話?”祝朝月扯了下嘴角,指着賀祁旁邊的陌生人問。
“就是不想和認識的人聊天,陌生人沒關系。”自己也意識到說得邏輯混亂,但梁浩确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反正不用擔心他,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和梁浩說的一樣,沒多久,賀祁拼完了樂高,就起身朝他們走了過來。
“在排什麼?”
梁浩搭上他的肩膀,笑嘻嘻問:“碰碰車,玩不?咱倆可以比一局。”
賀祁往人擠人的場地看了眼,這裡似乎比大擺錘那還要刺激,吵得幾乎要聽不到說話聲。
“算了。”他笑了下,懶洋洋道:“怕你輸得太慘,在女朋友這兒沒面子。”
這人向來就一副欠揍的模樣。
沒辦法動手,梁浩隻能咬牙看了他一眼,撂下一句:“等下次隻有咱倆來的時候,決一死戰好吧?别耍賴。”
“行。”賀祁笑着應下了。
手機在這時響起提示音。
賀祁垂眸看了眼,以為是群裡的消息,正準備關靜音,打開了卻看到夏汀禾的名字。
原本快速滑動的指尖瞬間停了下來。
“幹嗎?老周又給你發消息催論文了?”梁浩打算下意識地往他這兒瞥,被賀祁快速側了側手機,擋了過去。
“不是。”賀祁一句話回絕了,臉色也平淡了下來。
很有鬼。
梁浩在心裡啧了好幾聲。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不得不承認,對面是有點厲害的,能讓他兄弟瞬間變臉。
估摸着賀祁現在也不需要他去開解,梁浩對在不遠處買玩偶的祝朝月喊了聲:“到我們了,過來吧寶寶。”
祝朝月頂着太陽小跑過來,和梁浩一起進了場地。
兩個人在選車時,還要選同色系的情侶款。
遊戲開始,十幾輛碰碰車互相撞着發出聲響,伴随着人群的歡呼和喊叫聲。
賀祁沒走遠,仍舊靠着場外的栅欄,被要求着幫他們倆拍了合照後,就漫無目的地看着周圍。
他沒回夏汀禾的消息。
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
他其實很少會和别人置氣,對于外人的惡意或者是目的不單純地讨好,他都不怎麼在意。
隻是早上時,夏汀禾特意避開他的舉動,确實讓他一路上有點煩躁。
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會受别人而情緒波動,這種感覺他很不習慣,有種失去控制的不安穩感,另一方面是,他知道夏汀禾在想什麼。
八成是回過頭來,覺得他們走得太近了,發現不好,又想遠離。
所以,把他當什麼了?
想到這裡,賀祁直接把手機關機了,徑直走去了排鬼屋的隊伍。
檢票的工作人員看到隻有他,還特意問了句:“您是一個人嗎?”
賀祁“嗯”了一聲,檢票通過,他随着成群結隊的人一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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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玩下來後,已經是天黑。
三個人是打車回去的。
梁浩去了女朋友那,賀祁就獨自回了民宿。
在馬路邊下了車,賀祁看向民宿的方向,一樓開放式的大廳已經亮起了暖黃色的光,透過半窗可以清楚看到裡面的場景。
前台的女生手撐着下巴,擰着眉在弄電腦,右邊的沙發休息區,有客人三五成群地坐在那聊天喝酒,時不時手舞足蹈。
夏汀禾不在。
似乎是意料之中,但心裡又有點微妙的情緒波動。
賀祁沒管,徑直穿過花園走向大廳。正準備走樓梯上去時,忽地聽到前台有人來詢問。
“诶,今天汀禾妹妹怎麼不在?”
他的腳步停頓了下。
女生回答客人說:“噢,她不是員工,就是來幫忙的,現在招到人了,以後就不會來上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