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屋子裡的燈光什麼時候這麼刺眼了?
一定是她打開大門的方式不對。
她淡定地又退出屋子,關上了屋門,總不可能是進錯屋子了吧。
陳喻站在屋外左右瞅瞅,是這間啊,沒錯啊,最靠近海岸的一間屋子。
她甚至又去了屋子外面本該有窗戶的地方,那裡的窗戶居然從外面也看不到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站在門口上下打量着屋子,過了一會兒又将手放在門把手上準備打開,未知感讓陳喻莫名有幾分緊張。
吱呀——
“你在做什麼?”低沉的嗓音自身後冒出。
陳喻冷不防被突然出現的聲音驚到,吓得她把剛剛扭開的門把手又下意識飛速拉上了。
她愣愣地回過頭,居然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的秦曜。
“天色已晚,秦先生不回自己的屋子休息,跑到别人屋子門口來做什麼?”她心有餘悸地看着秦曜。
秦曜扶了下眼鏡,微笑着說:“我有事想找你談一下,可以進去嗎?”
灰暗的天光隻能照出秦曜的輪廓,陳喻莫名有些不放心,随口胡扯:“黑燈瞎火,孤男寡女的,這不好吧?”
“你是在擔心我的身份嗎?”秦曜的聲音裡透着幾分讓人悚然的笑意,“你害怕我是鬼嗎?”
陳喻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幾分,右手還死死按在木屋的門把手上:“那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秦曜頓了一下說:“不知道。”
聽到秦曜的回答陳喻莫名松了口氣。
“除了老手,你們幾個新人我幾乎都不知道名字,但特征大緻都是記得的。”秦曜低低地笑了,似乎不想跟她鬧着玩了,“好了,晚上外面并不安全,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陳喻應了聲好,便打開了木門。
她想着,随便是人是鬼吧,就算是鬼應該也不是什麼高級鬼。
讓陳喻郁悶的是,她看到的仍然是四面木牆,她也無法詢問旁邊的秦曜能否看到屋子裡的窗戶,這樣無異于在暴露自己此時的異樣。
“怎麼稱呼?”秦曜問。
“陳喻。”
“陳喻……對了,你剛剛在外面做什麼?”秦曜竟然還沒忘記一開始的問題。
“我想欣賞一下人魚村的建築美學,觀察一下木屋構造。”她面無表情地信口胡謅,然後随口岔開話題,“不知道秦先生有什麼事要找我談?”
秦曜嘴角微揚,面帶和藹的笑意:“很簡單,我想要和陳小姐你合作。”
“我以為秦先生早就和我們所有人合作了呢。”陳喻顯得格外平靜。
“我以為你能明白,不過是權宜之計,總有人要穩住局面的。”秦曜用那種溫和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帶着幾分欣賞,“我一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很勇敢,選擇了一個人的房間,不是嗎?”
“一個人住就叫勇敢嗎?”陳喻面無表情地說,“我想秦先生是誤會了,我是一個考研人,我隻是追求安靜的環境,我不僅隻愛學習,我還喜歡孤立你們所有人。”
“你自己住就不害怕嗎?”
“害怕什麼?大不了就是死嘛。”陳喻的背影透着一種說不上來的絕望感,頂着一張面如死灰的臉語氣淡淡地說,“有什麼比考了無數次還上不了岸更恐怖的?”
她的語氣和身形透露着濃濃的死氣,頗有一種破罐破摔、死人微活的感覺,秦曜震驚于她的精神狀态,并嚴重懷疑這人考研考瘋了。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陳喻懶得跟他繞彎子。
秦曜見狀也直奔主題:“我希望能跟陳小姐換一下房間。”
她聞言額角跳了一下,朝着印象中窗戶的方向看去:“怎麼,你看上我的海景房了?”
秦曜見狀也朝着她看向的方向看去,她也無法判斷出對方究竟能不能看到那裡的窗戶。
挂在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見到陳喻不太配合的态度,秦曜終是沒再過多停留,隻是告訴陳喻想好了後面幾天換也可以,畢竟深夜出行可不是個好主意。
陳喻也沒看明白秦曜打得什麼主意,這間房間難道有什麼特殊的嗎?
坦白說,她對秦曜這人倒是沒多大惡意,她隻是單純地間歇性想創死所有人。
今晚的村莊格外安靜,陳喻關了刺眼的燈光,嘀嘀咕咕背了不知多久,便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态。
慘白的月光直直打在她的臉上,她不自覺眯縫了一下眼,居然看到了和昨晚一樣的身影。
反應過來的陳喻一個激靈,從半夢半醒中徹底清醒。
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顯現出來了,灰暗的天空和潮漲潮落的海域連成一片,木麻黃樹被海風拉扯地奇形怪狀,而那樹下又站着那個膽小瘦弱的女生———許芸芸。
她忍不住困惑,從床上坐了起來,借着月光她看了眼牆上的挂鐘,似乎是兩點多。
為什麼深更半夜許芸芸會一個人站在海邊呢?
她不解地看着那道背影,幾乎是一動不動的背影。
就在她盯着那道背影眼神有些失焦的時候,猝不及防地,那道身影扭過頭來。
确切來說,隻有頭扭了過來,那身子并未挪動分毫隻是頭顱轉了一百八十度,正正朝她看來,青黑的臉上是兩個黑漆漆的洞,眼球被血絲吊着挂在眼眶下方,血紅色的大嘴正在往外溢出鮮血……
卧槽!!!
陳喻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罵了句髒話,哪裡還敢再看,直接倒下閉眼裝睡。
媽的,早知道是這樣之前就跟秦曜換屋子了。
窗柩突然發出劇烈的搖晃聲,像是海風在猛烈拍打,又像是有人在瘋狂敲打。
她躺在木闆床上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聲音似乎在她耳邊被無限放大。
十幾分鐘後,窗框附近的聲音終于漸漸緩了下來。
就在陳喻稍微松了口氣後,屋子的木門突然響了。
“吱呀——”
那是木門被人推開的聲音,随之而來的是沉重的腳步聲,那聲音進進出出,似乎來回跑了好幾趟,但每次都在距離她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
如果她有室友的話,她一定會懷疑是另一個人在反反複複地起夜,可是她并沒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隻記得那是一個無比漫長又難熬的夜晚,入耳是劇烈的心跳聲。
因為這一晚上的折騰,第二天早上作為考研人的她竟然錯過了早六,她是被一道粗曠的男聲喊醒的。
“啊———啊———”
她頂着兩個黑眼圈走進大漢和黃毛屋子的時候,大漢正在邊喊邊吐,喊兩聲吐三口。
時越從廁所出來臉色難看得可怕,像是胃被掏空了一般,也不知道吐了多久,抓着陳喻的手都有些發抖:“黃毛小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