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事跟秦曜有關系?”陳喻問。
蘇韻冷笑着說:“兩個老手相繼莽撞赴死,還能跟誰有關系。”
“周辛夷甯可花費金額在餐館吃飯也一直謹慎地沒有動用過專業技能,為什麼會突然把烤魚搬上村長的桌子?韓少宇一直謹小慎微緊抱秦曜的大腿,為什麼會突然把展覽館的人魚骨骸摔得稀碎?”
蘇韻沖着她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我就不信這些你沒想過。”
說實話,秦曜雖然老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但這家夥确實很不真誠,陳喻需要的時候找不到人,陳喻快成功了他又跑出來要跟她合作,不過話說回來,蘇韻又難道很簡單嗎?
幾位老手都各懷鬼胎,不過是有的道行更深些,有的更有良心些罷了。
她一直覺得最難測的就是人心,跟老手湊在一起其實未必能得到他們的庇護,反而由于信息和經驗容易遭受其算計,誰都不是傻子,他們不會做對自己沒有利益的事情。
“學生會主席倒是挺會蠱惑人心的。”陳喻感慨道,“他是為了搶保研名額嗎?”
“他們倆都是學生會的人,太盲目相信他們主席了,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們的主席究竟是想要救他們上岸還是想拿他們當踏腳石。”蘇韻依舊冷着臉,“餓大今年給本屆争取到的保研名額隻有六個,對秦曜來說,你們根本就沒有競争力,他要對付的從來都是總積分靠前的老手。”
“我不确定秦曜後面會不會找你,但不管你最終有沒有成為學生代表,我都想提醒你一句,希望你不要步周辛夷和韓少宇的後塵。”蘇韻一臉認真。
陳喻微妙地沉默了一會兒,看着她問:“我隻有一個問題,你曾經見過有人離開這裡嗎?”
蘇韻從她複雜的眼神中看到了絕望與希冀的交替,那眼神莫名讓蘇韻覺得熟悉,曾幾何時,她也是在這樣問别人。
“想離開這裡的人怎麼會隻有你一個,但我确實沒有親眼見到過有人離開,因為厲害的考生一般都會考到其他地方,很多人覺得往上走或許會有出路。”蘇韻的眼神難得的有些迷茫,“規則是由上位者制定的,想要改變規則,就得接近他們,成為他們。”
“可是陳喻,你知道嗎?在掙紮的這條道路上人是會慢慢迷失自我的,在你埋頭搏命、和這些人一起卷死卷活的時候,你或許有一天都不記得你是在為了什麼而搏命。”蘇韻帶着涼意的眼神看着她,“同化永遠是最可怕的東西,當你麻木地看着一個溫熱的身體在你面前碎裂的時候,當你不再重視生命的時候,當你逐漸記不清原來世界發生的事的時候。”
蘇韻眼神裡的東西似乎透過雙目傳遞到了陳喻心底,陳喻沉默了。
就像當初韓少宇說的話一樣,沒有人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麼,沒人知道怎麼選一定是對的,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拿命在賭而已。
不會有人信誓旦旦地告訴她究竟能不能離開,怎麼離開,隻能她自己做出願不願意去賭一把的判斷。
現在的情況很複雜,如果她暫時确實出不去的話,擺在她面前可能隻有一條路。
不考這個研究生會死,考這個研究生大概率也會死,但至少還有生還的幾率,可是一旦決定要考她面臨的将是比她經驗豐富并且技能道具更強的對手,當務之急是變強。
“考慮得怎麼樣?”蘇韻打量着陳喻的神色。
說白了,校外賽能獲得的無非是積分和道具,最多還有點校外考試經驗,積分哪裡都能拿,道具她也不太了解,至今唯一擁有的一樣道具魔方還不清楚是幹嘛的,但根據她的感覺,道具聽起來依附性和可靠性都不如專業技能強。
她有一個更穩妥更高收益的打算。
“我想先給技能升個階。”陳喻說。
專業技能考試,校内考試,難度到頂也就F級,能拿積分,說不定也能拿道具,能長經驗,最重要的是,她現在的技能還是太拉垮了,在低級考場劣勢還不是很明顯,到了高級考場怕是得被虐死。
陳喻本來以為蘇韻還要招納一會兒,誰知她聽了倒是沒什麼反應,動作自然地将手裡的文件夾收了起來,然後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也是個不錯的決定,至少有點鬥志了,人我就先不招了,等你們有命從升階考試出來再說吧。”
“慢着!們在哪裡?!”在旁邊站樁已久的時越突然回過神來。
“對了,餓大沒多大點地方,你們自己溜達溜達吧,如果你們肯參加考試的話就不用擔心積分太少的問題,也就沒什麼必要去教室上課了,一節水課也就兩個積分,而且你們沒有保研資格,也不需要攢太多基礎積分,夠用就行。”
“低階的技能很少有不雞肋的,但是升階後的技能就全看你們的運氣和本事了。”
蘇韻扔下了幾句話,轉身就走了,陳喻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從兜裡摸了摸,摸到了一個冷硬的物件,那枚拿來找人的勳章道具居然還在她身上。
“你真的要參加升階考試?”時越問。
陳喻把玩着手裡那枚勳章,看向餓鬼大學上空土黃色的太陽:“我有一個新的打算。”
時越看着她這副熟悉的樣子,心有餘悸地有種不詳的預感:“什麼?”
她輕聲笑了一下,笑得時越毛骨悚然。
她說:“我打算一路幹到全域的教育系統去。”
時越:“……”果然。
餓鬼大學雖然破舊,但是這片荒蕪的郊區卻足夠寬敞,宿舍有雙人間、四人間以及六人間可供選擇,陳喻她倆果斷雙人間。
雖說餓大的學生大多都是像他們這樣的人,但據校内的學生說裡面還是有不少原住民的,其中有一些還專門擔任布置考場這樣的重要任務,所以有些原主鬼怪長得有些不是很方便,陳喻也不是很想跟他們親密接觸。
老舊的宿舍牆皮已經脫落大半,窗戶顫顫巍巍一副要掉不掉的樣子,架子床每挪動一下都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莫名像是詭異的叫喊。
“哎陳喻,你說我老叫你陳喻會不會顯得生疏,畢竟咱倆也算死裡逃生,算過命的交情了。”
時越躺在架子床上翹着二郎腿,明明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卻怎麼也睡不着,并且可能是剛從上一場考試出來,她總是莫名覺得夜晚就是不安全的,而且她躺在上面看不到下鋪的陳喻,這讓她更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