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終于忍不住,好奇地問:“聞淵哥哥,你怎麼不說話?”
霍聞淵答道:“看看你。”
顧辭不好意思了,側着臉擱在膝蓋:“我有什麼好看的。”
霍聞淵這才開門見山地問:“是不是想家了?”
顧辭不動了。
的确被霍聞淵說中了。
到霍家也住了一段時日,雖然這裡的人都對他很好,但終歸還是不一樣的。在這裡得到的關心和照顧,是在已經“失去”的前提下。
霍聞淵看出了他的想法,忽然說起:“還記得電影裡的一句話嗎?”
顧辭不明所以地擡起頭。
霍聞淵複述:“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
“如果你沒忘記,他們便永遠存在于這個世界,和你一起。”
霍聞淵從小就是個理性的人,經曆的生死别離太多,加上自己的身體情況,他沒時間懷念。但這不代表顧辭也這樣。
他明明讨厭麻煩,讨厭交際,但看到顧辭難過,居然會産生慌亂的感覺。尤其是看見他流眼淚,自己的心也像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顧辭到來後,他有了太多例外。
霍聞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顧辭的頭,指尖的觸覺細膩柔軟。
顧辭擡起頭,大眼睛濕漉漉地把霍聞淵望着,對視後,嘴角淺淺地翹起,朝他露出了可愛的小酒窩。
得到霍聞淵的安慰,心裡好受多了。
他任由霍聞淵的掌心揉亂頭發,聲音糯糯道:“謝謝你呀,聞淵哥哥。”
霍聞淵的手頓了一下,目光落到顧辭紅潤的嘴唇上。
顧辭說:“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就是有些不對勁。經你這麼一說,我想通啦。”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地學習和生活,記得他們對我的好,這樣才能不辜負他們的期待。”
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他們永遠都在這裡。”
霍聞淵這才安心了一點,收回手道:“真乖。”
被這麼一誇,顧辭的臉微微發紅。想到後面的打算,道:“馬上就要中考了,我想争取留在西辰,聞淵哥哥,你呢?”
霍聞淵說:“你想留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真的?”顧辭面露驚喜,不過轉而又有些擔憂。
以霍聞淵的成績,想留在西辰自然毋庸置疑,不過他自己……還有些說不準。
也不知道自己在西辰是什麼水平……下周的體考至少得拿個滿分吧?
顧辭立馬進入狀态,從飄窗上爬起,嘴裡念叨着:“不行,馬上要三診了,我得再看看錯題。”
霍聞淵:“……”
又在瞎焦慮了。且不說究竟成績如何,想留在西辰,不就霍家一句話的事?
但顧辭好不容易恢複元氣,他又不忍心破壞。
顧辭向來行動力超絕,從書包裡拿出錯題本,做足了架勢,發現霍聞淵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打開文具盒,疑惑提醒:“聞淵哥哥?”
霍聞淵眯起眼,瞄向顧辭的文具盒,道:“你看書吧,我陪你。”
有張紙條格外紮眼。
顧辭沒注意到霍聞淵的眼神,乖乖點頭翻開筆記。霍聞淵坐在一旁,很自然地拿起顧辭的課本,又問:“可以借一支筆嗎?”
顧辭大方地把文具盒借給霍聞淵。
霍聞淵平靜地接過,拿出筆的同時,抽出了那張紙條。
“謝謝。”他把文具盒還給顧辭。
當夜,回到卧室,霍聞淵當場盯着那張紙條,臉色沉沉。
他向來過目不忘,沒記錯的話,上面的号碼跟那天曲直遞給顧辭的号碼一模一樣。
曲直還真是活膩了,也敢和他搶人。
霍聞淵起身,從抽屜裡拿出不常用的手機,開機後撥通了紙條上的号碼。
曲直正一輪遊戲結束,見有電話進來,本來不想接通,但又想到最近才留了号碼給人,便和連麥的隊友暫停開局,接通了電話。
“喂?”
“這麼晚了,誰啊?怎麼不說話?”
聽筒裡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是我。”
如此具有标志性的聲音,曲直瞬間知道是誰了。
……失策了,早知道就不接了。
他也是昏頭了,居然還以為會是顧辭。
霍家那兇神警告道:“顧辭要學習,收起你的那些歪心思,别打擾他。”
“嘿!”這麼說曲直可不樂意了,“我隻是和他交朋友,怎麼叫打擾他學習了?我成績不好嗎?”
霍聞淵冷笑:“那經常被罰站通報的是誰?”
曲直:“……”
他隻是不愛穿校服,又不是什麼抽煙打架的混混之流。
“霍聞淵,你别仗着是顧辭哥哥就壓我!”
“我跟你說,顧辭這朋友我還交定了!”
霍聞淵咀嚼着這個詞,語氣裡冒着寒氣:“哥哥?”
他說:“我的确是他的哥哥,但不止是哥哥。”
“曲直,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顧辭要考試了,别打擾他。”
電話被挂斷,聽着對面的忙音,曲直握緊了拳頭。
霍聞淵這丫的到底什麼意思!什麼是哥哥又不止哥哥的?把他都給繞進去了。
隊友提醒:“曲哥,還開嗎?”
被霍聞淵這麼一攪,曲直俨然沒了開黑的心情。
“霍聞淵真是我的克星。”
幾個玩遊戲的都是一個圈子裡的少爺,自然也知道霍聞淵,聽到這個大名,一時都不敢開腔。
畢竟曲直大牙被揍掉後,他們的父母都三申五令強調過,絕對不要惹霍家那位。甚至有家裡憂患意識比較強的,直接把他送出國讀中學,就是怕惹了霍家少爺。
不得已成為留學生的那位小心試探:“……霍家那位怎麼了?”
曲直歎了口氣:“說起來煩,還不是他那漂亮弟弟。”
其他幾個都驚了:“弟弟?霍聞淵什麼時候還有弟弟?”
曲直說:“不知道啊,他叫他哥哥來着。”
留學生說:“據我所知……霍家幾代單傳,霍少怕是連表弟都不會有……曲直,你爸不是和霍叔叔關系不錯嗎,還不知道他家的情況?”
曲直石化了。
好像是這麼個理。
想想更亂了。
留學生又問:“你說你,逃過那劫後還不怕死地招惹人家,仗着他當年失手錯揍你一顆牙就當護身符。還有什麼漂亮弟弟……又是哪回事?”
想起顧辭,曲直心不在焉道:“就漂亮啊,眼睛又大又幹淨,還能怎麼的?”
連麥的幾頭都安靜了。
還是留學生見多識廣,一針見血地問:“你是男同?”
曲直:“?”
這倒是給他提供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思路——他是不是男同不知道,不過看霍聞淵對顧辭的緊張程度,結合對他姐那種絕世美人的冷淡态度……難道他也是男同?
他打了個哆嗦:“靠!說不定還是骨科啊我丢!”
坐在書桌前看書的霍聞淵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