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陸濯緻在籌備什麼計劃，在酒店房間裡悶了一整天，除了休息時間就是對着電腦處理工作。

時不時還有電話打進來，大約能聽出來，是吳宣在彙報。

池予看着窗面，被雨水斜傾澆下，讓城市模糊成了一片茫然之景。

擡起胳膊，确認自己的電量還剩一大半，完全能夠支撐到他們回花市。

他走到陸濯緻身邊站定，又怕自己開口會打擾陸濯緻工作。

其實從今天一醒來，陸濯緻就能感覺到小機器人很不安。

他想起池予說過标記後沒有信息素會感覺到不安，也多次釋放出霧凇信息素，想幫助他緩緩心神，可見效甚微。

陸濯緻按下回車鍵，合上筆記本，将小機器人抱坐在腿上。

“怎麼了這是，一天了，憂心忡忡的樣子。”陸濯緻湊近池予脖頸邊，聞聞自己殘留的信息素濃度，在思考要不要補一口。

一是看小機器人輾轉實在擔心。

二是……今晚宴會上，難免會有異心者，利用信息素做些事，臨時标記後，陸濯緻可以暫時不受信息素幹擾。

雙重保險。

“主人，今晚你去哪都要帶上我。”池予扣着陸濯緻的指尖請求道。

小機器人黏人也不是一天了，陸濯緻埋在他的頸窩邊笑了笑，“好，都帶着你。”

氛圍稍顯溫情，池予雙手環繞在陸濯緻的肩上，盯着眼前的主人細看。

陸濯緻長得真的很帥，眉眼深邃，鼻梁挺立，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的氣息，是成熟男人散發出的荷爾蒙。

他低斂沉穩，說話時的語氣也是沉靜平穩，總能讓人在他身上尋找到安全感。

池予看得出神。

明明是這麼溫柔可靠的Alpha，幹出的事又極其的淡漠冷戾，仿佛别人的生死就是一隙一瞬。

在看到落水孩童時見死不救。

又或是在對待心腹時，用家屬的病情拿捏人性。

他幹的事，總是這麼冷血。

池予眼眸的光黯淡了些，他難忍情緒，碰了碰陸濯緻的眉骨。

“主人，你是個好人嗎。”

沒料想，陸濯緻低聲輕笑了起來。

不似取笑，隻是為機器人的單純而發出感慨。

“也隻有你這樣的機器人才會問出這種問題。”

池予不太舒服，他不是機器人，最重要的是他打心底不認為陸濯緻是個心狠手辣的反派。

造成他如今的心性，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能對待一個機器人都如此溫柔，又怎麼可能會漠視生命，拿捏人心呢。

“我不對别人狠，别人就會如餓狼撲上來，将我撕碎，善良是最無用的東西。”

陸濯緻目光落在被雨水打濕的窗外，“小予，你不懂人性，他們被欲望遮蔽五感，在征服與被征服中獲得認同感，我這是在順應他們。”

聽不懂，根本聽不懂。

池予雙手捧住陸濯緻的下颌，強迫将他與自己對視。

“不管你經曆了什麼，但我不是他們，我不會像那些人，我隻希望你能開心點。”池予彎了彎眼眸，露出很純粹的笑容，“不要再做噩夢，我希望你能睡個好覺，一夜無夢。”

陸濯緻望着眼前的小機器人，他的視線充滿着真摯與澄淨，幹淨地如一汪泉水，清澈見底。

“你知道嗎，有些人能夠憋氣憋很長時間，幾分鐘，十分鐘，甚至更久。”

“但人卻無法做到，通過憋氣來自殺。”

池予捧着的雙手微微輕顫，他的瞳仁放大了些，“你試過啊……？”

陸濯緻的視線雖停留在池予臉上，而思緒不知飄向何處，他并不是在詢問小機器人是否知道，隻是表達的欲望在此刻傾出。

陸濯緻将埋在心裡的一句話告知與池予聽。

“身處深淵與黑夜沉淪，你的每一次呼吸，在你血液裡流淌的每一寸空氣，它們都曾在彌山埂野裡闖蕩過，你的身體比你更想擁有自由。”

池予“嗯？”了一聲。

好熟悉的一段話。

在哪看過呢……

是原文嗎？

“在人體血液氧氣不足時，大腦會強制觸發呼吸反射。”

“意識使我們失去了希望，身體卻拼了命地想讓我們活下去。”

“人是不是很矛盾。”陸濯緻抿住唇，将視線聚焦回池予的臉上。

池予呆愣住了，捧着陸濯緻下颌的手也被他收了回來。

“小予。”陸濯緻掂着腿無奈地笑了笑，被他抱坐在大腿上的池予被迫切斷了思緒，“知道你聽不懂，别想了。”

後背被輕拍了拍，池予回過神應了一聲，“噢……好。”

此時的池予一直在回想陸濯緻剛剛說的那句話。

等空閑下來，他一定要使用全文搜索，看看這段話是不是出自原文。

空氣中突然多了一股霧凇信息素的味道，池予上一秒還傻愣呢，下一秒就紅了小臉，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陸濯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