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走——”趙嘉月上前一把推開周南的屍體,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解下,裹在趙芊月的身上。
她蹲着,看向趙芊月的眼睛,對方的眼眸黯淡無光,臉龐有着驚慌過後的蒼白,手指是冰涼的。
“阿姐,沒事了。”她拉起趙芊月,往外走去,留在破廟裡的粗漢們看着面前的兩個姑娘蠢蠢欲動,而身後很快擁入一群穿着夜行衣的羽衛。
在他們剛要張口時,刀便割破喉嚨。
坐在馬車裡,趙芊月依舊沒有說出一句話,趙嘉月握着她的手掌,溫柔的搓着,她不知曉怎麼安慰趙芊月,便也跟着不說話,隻是借出自己的肩膀,讓趙芊月的腦袋能有依偎的地方。
周南的事,梁恒查清了。
聽聞他是并州一個小縣城的舉人,祖上沒有出過讀書人,自幼對他很是看重,周南很是争氣,小小年紀便中舉。
十裡八鄉都說他們周家祖墳冒青煙。
周南中舉後,上門說親的人不少,見他模樣也生得俊俏,就連縣令都找上了他們家,要招他做婿。
不過周南家裡,沒有打算攀高枝,隻是從那些說親人中,選了個門當戶對的,對方家裡是書香門第,祖上出過秀才。
聽聞那姑娘生得貌美,眼睛長得甚是好看,有着窈窕的身段,算是并州難得的美人,與周南站在一起很是登對。
周南成親沒有多久,便上京趕考。
可惜上天沒有垂憐他,他在進京途中遇到了山體滑坡,大石落下時,他沒有逃走,一條腿被壓好幾日,才遇到人路過。
從此他成了瘸子,失去科舉資格。
回鄉路上,他提前送了信回去,說本打算留在京城裡找個營生,可是他身子盤纏全無,無臉回鄉,也無能留在京中。
于是,他想了想還是回鄉。
記得那是一個雨夜,周南着急回家,一路都沒有停,身上淋的濕漉漉的,可是他看着自己的家,走得又着急了幾步。
鎮上燈火全暗。
唯有他家亮着燈。
他滿心歡喜的走上前,卻看見窗上映出一道纏綿的身影,屋裡有男人抱着他的娘子,周南的心停了住。
平複了很久,他想着自己那個賢惠懂事的娘子,絕不會做出對不起的事,于是他偷偷的步上前,抄起了身旁的鋤頭。
直到站在門外,他聽清了裡頭的聲音,他那平日裡溫婉木讷的娘子,嗓音意外的嬌媚,“那不中用的東西摔斷了腿,我看他是不敢回來了……不如,我跟你跑了,你敢不敢要我?”
“怎麼不敢呢?”男人抱着女人,笑得風流,“自打他走後,我哪日沒有來照顧你,要不是姑父說——他有當官的命,我怎會将你拱手讓出?”
“當官的命?眼下他廢了腿,科舉是不成了,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說不定往後還要指望我,我可不想要他。”
女人在屋子裡說盡周南的壞話,說他房事方面不行,沒有她的表兄能幹。
“還得是你眼光好,就得挑我這般的才能滿足得了你,就他那小身闆——看着就不大,哪裡能讓我的小娼婦高興。”
奸夫□□在房中偷情。
周南坐在牆外聽着,他的目光猩紅,緊握着鋤頭的手,加重了力道,他知曉了裡頭的狗男女早就偷情,礙于家族的顔面,才找了周南當接盤的。
他沒有能力沖進去殺了狗男女。
隻能在屋外等,等到他們精疲力竭,等到他們都睡過去。
那日半夜裡——
房中傳來好幾聲鋤頭砸向床闆的聲音,鮮血從頭顱迸發而出,有婦人尖銳的鳴叫,很快轉為嗚咽的求饒。
因為村子裡住的都遠,周南殺人的事情,沒有很快被人發現。
事發後,周南倉皇逃走。
這樁案子成了當年并州沒有查清的兇案,直到去年京城裡出現好幾起無眼女屍案,才有人翻出了當年的卷宗。
當年被發現的女屍,便是被人挖去了眼睛,作案手法與京城的那幾起有點像。
拓拔昀拷問過為陸骁做事的那群人,從他們口中得知了周南的過往,他從并州逃走後,一路往西域而來。
周南在黑水城裡賣畫為營生,有人敢挑事,他便拿起鋤頭砸向人腦袋,陸骁看中周南的膽識和兇狠,便與他結識。
之後周南便隐姓埋名去了京城,替陸骁搜集京中的情報。
從此也在京城裡養了一隻精銳,清風寨上會種植禦米,以用于賄賂朝中的官員,周南借着清風寨的人幹了很多惡事。
他最是喜歡挑那些剛剛成婚,看着家世清白、賢惠懂事的姑娘下手,他讓屬下将那些漂亮的眼睛挖出來裝在罐子裡。
周南為人喪心病狂,手段很是歹毒。
他覺得世上的女子都薄情,尤其是看着賢惠懂事的,更是表裡不如一,他就是想要破了她們的貞潔,毀了她們的假面。
聽着她們掙紮、求饒的聲音。
這般——
他像是得到了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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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恒在朝中清君側,做的意外的順利,往日裡不認同他的人,這幾日都一反常态的肯定他的政見。
工部尚書抱着興修水利的圖紙,眼裡滿是感恩,“多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