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罵罵咧咧,臉上的表情都是喪喪的。她不知道大晚上的債主前來是為了什麼,但這不妨礙她想了解了面前的債主——雖然她并不困。
“明掌櫃嗚诶喂喂喂!”
剛站定了身子想要再重複一下剛剛問過的問題,才叫了個稱呼,一擡頭,明夷的身後一團霧氣凝聚成了一個人形,幽藍色的鬼火在那人形上扭曲出五官,形成一個充滿挑釁的笑容。
這個瞧着可比有模有樣的紙紮人吓人多了。
時歲好的聲音劈了叉,發出了她自己都解釋不了的奇怪聲音,眼睛瞪的老大,人感覺不到肚子疼了,手也不捂着肚子了,顫顫巍巍地指着明夷的身後。
在霧氣凝聚的那一瞬間,明夷就感覺到了,時歲好這般驚恐,他不用回頭便知那東西模樣不好看。
但他心裡有數,人也穩得住,沒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發覺,反而端着蠟燭,笑盈盈的看着時歲好,一副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的模樣問道:“小神棍,你怎麼了?”
時歲好隻覺得自己的嗓子仿佛被人捏住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嘴巴張張合合,沒有一個字蹦出來。
雖然嘴上吹的厲害,但自己幾斤幾兩,心裡還是清楚的。
所以,她隻能寄希望于笑盈盈的明夷,拼命的拿手指着明夷的身後,腕子都快要甩脫臼了。
霧影的鬼火五官笑得愈發明顯,在窗外的月光照射之下,整個兒扭曲拉長,化出尖利的手爪子,朝着明夷的脊背劃去。
“小心!”時歲好的另一隻手猛掐大腿,疼得眼淚直飙,總算是發出了聲音。
那扭曲出的手爪子都快要碰到明夷了!
千鈞一發之際,依舊笑盈盈的明夷側過了身,沒事兒人一樣用空着的那隻手伸手一拉,另一隻拿着蠟燭的手舉着蠟燭就燒過去。
明明是霧影扭曲成的手爪子,可明夷一出手,卻真的拉住了。
那燭火一燒,就在時歲好的眼前,被明夷拉在手中的霧影爪子不見了,反而是多了一個紙手臂,且那手臂上已經被點了火。
“啊啊啊啊!!!賤人!!!”
尖利刺耳的聲音在空蕩寂靜的屋裡回檔着,整個霧影一瞬之間消散,這下不僅僅是爪子不見、多了紙手臂了,之前的人形霧影也實實在在的變成了一個紙紮人。
慘白慘白的臉龐,朱砂顔料畫就的五官,除了比白日裡見到的那個臉上多了兩坨紅胭脂、頭上多了一個盤辮紮花發髻、身上多了件黃底紅花的紙衣裳之外,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别。
一樣的生動,一樣的醜。
被它這麼一叫喚,又因為明夷死死地扣着它的胳膊,沒發生什麼暴動,時歲好的害怕一下子降了下去,腦袋瓜子還多出了時間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一看就是個女的。”她先是給紙紮人做了性别判定,而後雙眼充滿求知欲的望向明夷:“明掌櫃,它該不會是白天那個紙紮人的娘子,因為我殺了它的相公,所以才夜半三更的找我來複仇的吧?”
瞧見時歲好充滿求知欲的目光時,明夷已經做好了準備,善良的給時歲好科普一下什麼叫做紙人借壽。
哪曾想,他比書上寫的還要嚴謹一些的話術都已經準備好了,時歲好思考的、求知的卻是這個紙紮人和白天那個是不是小兩口。
明夷的嘴角抽了抽,掐了個訣拍在掙紮的紙人身上,這才深吸一口氣問:“小神棍,你平日裡都讀些什麼書?”
這屋子裡除了供桌、神像,以及供桌下的窩之外,便就隻有一個積了灰的架子床,明夷無法用觀察環境這一招來判斷時歲好的讀書水平,隻能這麼一問。
沒有正經讀過幾本書、也沒有讀過幾本正經書的時歲好撈了撈頭,不明白自己問的問題和這個問題之間有什麼關系。
明夷忽然沉默了。
雖說讓眼前少女簽了工契是權宜之計,但她碎了的東西是實實在在值錢、的确需要賠錢的。
木安被黑玉骨所傷,現如今化作原型,恢複回來還需要時間。
作為鶴瑞堂老闆兼掌櫃,一個人忙不完所有的活計,時歲好如今來上工是好事情。
可若是她不識字,那跟沒招人沒啥區别啊!
用的東西精貴、實際上差不多已經破産的明夷一時之間憂心忡忡:“這紙人是來索你這個破壞計劃者的命的,還有,你識字、會寫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