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這個血吐得降谷零措手不及,完全出于身體的本能去扶了雪瑚一把。
雪瑚還站得穩,還朝他說了句‘沒事’并且讓他直接離開沒關系,但這幅樣子怎麼也算不上沒事。
要是雪瑚真的是個普通組織成員,又或者實際上是有代号的幹部,他說不管降谷零是真的能甩手就走的,他的同情心還不至于對組織成員發散。
但是,雪瑚是他代号任務的考官啊!
這要是丢下不管,先不提雪瑚會不會記恨他,要是雪瑚不小心死了,組織絕對會重點調查他和景光的。
他們的資料做的很好是一回事,可是身為卧底,引起組織的注意就是錯誤了。
退一萬步說,沒引起組織的注意,組織也會派來新的考官,新來的人還不一定是什麼變态呢。
雖然雪瑚也有些難搞,但還在正常的範圍内。
降谷零露出堅定的表情:“不行,你現在需要休息。附近有我之前打工的店,我和老闆很熟,我帶你過去。”
雪瑚的左手捂住嘴,鮮紅的血從指縫中滑落,順着骨節從袖口滑落。他閉了閉眼睛,像是同意地應了一聲。
降谷零正打算扶着他走的時候,卻又一次感覺到了抵抗力,他順着對方的力道小心翼翼的放開了雪瑚,就看到那個人蹲下身,從口袋裡掏出了紙巾擦拭着地上的血。
降谷零眼神複雜地看着這副場景,忽然确實的感覺到了自己和雪瑚的不同。
對雪瑚來說,處理線索靠着身體本能都能完成。降谷零毫不懷疑,就算他現在趁着雪瑚虛弱,想要殺了雪瑚,雪瑚也絕對能撐到反殺他并處理好現場再死。
這并不是能力上的差距,而是意識。
雪瑚已經處理完血迹,空氣中留存着淡淡的漂白劑的味道,站了起來,降谷零臉上的表情一秒鐘恢複如常,用詢問的眼神看着雪瑚。
“帶路。”
和先前比,雪瑚的聲音有些沙啞,能從中聽出濃濃的疲憊感,看向了降谷零。
在這個被兩棟建築物圍剿出的亂巷中,連日光都很難照進來,唯獨隻有那雙眼睛看得清晰,像是天空,又或者是大海般碧藍色的瞳孔。
降谷零見過類似的顔色,像是他幼馴染就有着色彩相近的眼眸,但他絕對不會在諸伏景光的眼中看到這樣的眼神。
——僞裝成人類的,空虛至極的眼睛。
那神情也隻有一瞬,雪瑚朝前走了幾步,回過頭疑惑地看過來:“不是說去你熟悉的店嗎?”
剛剛的那份情感似乎隻是錯覺,降谷零不可能放任自己在組織的人面前走神,立刻快走幾步,到了雪瑚前面:“請和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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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安室透到了一家在地下營業的小酒館,客人不是很多,或許也有現在還是白天的緣故,小貓三兩隻的散布在不算大的店面裡。
雪瑚獨自坐在角落,腦袋靠在牆面上,閉目安神。安室透似乎在吧台處和酒保說着什麼,雪瑚沒什麼興趣去聽。
就算是安室透其實是在和那個人商量殺了他也無所謂,他現在是真的有點想死了(并不)。
雪瑚閉着眼睛,有那麼一瞬間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在哪,又在做什麼,好在沒有半秒鐘他就回憶起來了。
他在遊戲廳使用了異能力,雖然那裡魚龍混雜,但卻是雪瑚判定的安全區。
全是普通人當然算安全區,沒有即将獲得代号的準幹部,沒有警察,沒有老闆,也沒有琴酒。
雪瑚的異能力,是能在十二小時内提高幸運值,同時有同時長的随機DEBUFF,這次也不例外。
隻不過吐血是最常見的後遺症,雪瑚起初甚至能裝作沒事的壓制住。
出門時被人跟上他也注意到了,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雪瑚幹脆繞到了沒人的地方。
還順便借着幸運up抽了一下上次模拟器的獎勵,他确實不覺得那些混混能對他造成什麼威脅。
天就是這樣塌了的。
他希望能抽到合适的記憶,來解釋他和琴酒為何會産生如此畸形的關系……而不是展現他和琴酒的關系到底多不正常!
雪瑚以前也選過記憶,大概就是從那一年選出一段比較有代表性的記憶片段,時長大概是六到八小時。
于是雪瑚腦海裡一瞬間就這樣,堂堂多出一段不該存在的八小時工口内容。
滿腦子黃色廢料,他都不敢細想。
雖然雪瑚一直很嫌棄自己的異能力,作為一個理應很強的概念性異能,因為會産生明顯負面效果,在實戰方面的應用度是零,使用方式也極其有限,全都是缺點。
但同時雪瑚也很相信異能力的效果的,既然他這個每次檢查都顯示極其健康的身體,照常吐血了,抽到的東西一定是他想要的。
那豈不是說他要一邊看自己的色丨情回憶,一邊從和琴酒的對話中,或者房間内的擺設裡,去尋找琴酒的理由嗎?
……突然就沒那麼想知道了。
但是記憶沒法删除,就算他努力忽視了,還是會不經意的想起來。
說實話,模拟器的回憶也足夠真實,好像是他真的經曆過一樣,現在雪瑚叫完琴酒的名字,甚至會有種想要在後面跟一句‘慢一點’的沖動。
雪瑚後悔了,他是真的後悔了。